流却·朱颜（莲心澈）

    “呃……”我悠悠醒来，头痛欲裂，咽喉火烧火燎的疼痛和心底刺骨的冷意同时侵袭我的第一缕思绪。

    生命还是尊严？

    如何选择？！

    可是，我已失去最后的选择权利。

    窗口射进来的斜阳刺入我的眼睛，似乎在讥笑——从今以后，你只能这样卑微地活着，命如草芥，却必须苟延残喘。

    我努力睁开眼——我已无路可逃。

    “嬷嬷，红豆醒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幽幽的如梦似幻。

    “好，你们先出去吧。”另一个声音带着威严吩咐道。

    我别开脸，猛烈地咳嗽几声。

    一碗水适时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势“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红豆，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即便你真的死了，又有谁会可怜一个青楼女子？”面前这个淡妆素裹的女子开口劝道。

    我摇头，倔强地不看她。

    “红豆，不用再演戏了，你今晚接客已是个定数，你应该知道，倚红楼是一个你死不起的地方！”这个已过花样年华而风韵犹存的女子，脸色忽然变得铁青，声色俱厉地呵斥。

    我苦苦一笑：“华嬷嬷，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能不能缓两天，你也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总不能砸了倚红楼的招牌吧。”我勉强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

    对面的人微眯起眼，神色中闪过一丝凄凉，长叹一声。

    “红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莫要以为男人到这里真是找什么红颜知己。获得身体上的满足，是他们首先想要的。所以，不要天真得想什么卖艺不卖身了，这是咱们这儿每个女人的宿命。”

    我紧咬下唇，已尝到血腥的味道。

    华嬷嬷缓了缓神色：“红豆，我知道你是个乖巧孩子，别让嬷嬷为难，三天后我安排你正式接客。”

    她说完，不容我有任何质疑，抬脚出了门吩咐道：“小翠，过来，好生伺候着，再出任何差错，仔细你的皮。”

    我愣住。

    一个身穿绿衣的小姑娘随即闪进来，满脸都是泪水——是小翠。可怜她还未满十岁，在这儿要怎么挨过这漫漫一生？

    “红豆姐姐。”她蹭过来，突然把脸埋到我的怀里痛哭起来。

    我眼中隐忍许久的泪，终于决堤而下。

    我拥住她，让哭声把我们淹没。

    哭了许久，她抬起头看我，哽咽道：“姐姐，我跟着你，咱们一起死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白绫。

    “姐姐，小翠知道你苦，小翠跟姐姐一样苦。迟早都要走这条路，不愿意，就只有死了，早些死了反而干净，好歹黄泉路上还有个照应，也不至于孤孤单单的。”

    她一面哭，一面搬过板凳，把白绫往梁上抛。

    我一把拽下她，把她的脸埋进怀中，泣不成声。

    “小翠，你还这么小，怎么能……”

    “姐姐……”她抱紧我，抽咽着，“小翠早就觉得生不如死了，每天看着姐姐给客人端茶倒酒，对着客人强颜欢笑，小翠就想将来有一天，我也会……姐姐，我不想这样……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不！”我忽然止住悲声，“小翠，我们不能死，我们得活着，好好地活着。”

    冷笑从我心底一声声响起——既然我没有选择的权利，那么我就按照命运的安排走下去好了。但是，我可以给别人选择的机会。

    我攥紧她的手：“我答应了华嬷嬷三天后接客，小翠，你放心，姐姐会攒钱赎你出去的！”

    “真的？”她一惊，泪水随即扑簌簌地开了闸，眼中却闪出希望的光芒。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