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常常来,有时候一天一次,有时候隔天一次。在隔天他来的时候,她会小小地埋怨一下,为什么他昨天没来?但这些,都藏在心里,她依然不搭理他。
对一个从出生就无依无靠的孩子来说,想要生存下去,必须学会的第一件事不是走路,而是保护自己。她的年纪,还不懂自己到底怕什么,就已先拒绝。
事实证明,她做对了。
从上个星期四到今天,邵钧七天没有来过。她没有目的地在街上到处晃,她不想呆在小窝,那样好像是她特地等他一样。
女孩穿着米黄色外衣,这件衣服大许多,走路时要向上提起一点,才能避免衣服拖在地面。送衣服的人很讨厌,但衣服很暖和。她很爱惜她得到的第一件衣服,不是很冷的天气,舍不得穿。
经过商店橱窗前,玻璃映出她的身影。女孩的唇角微微上扬,提着衣服的手向前拢了拢。
“站住。”
“哎,说你呢,站住!”
两个大男孩挡在她面前,她必须高仰脖子才能看到他们的脸。
不认识。
一晃眼,又有几个人上来,把她团团围住。一个人仔细打量完她,说:“就是这小子最近跟邵钧走得很近。”
听到那个名字,她立刻明白过来,他们是跟邵钧对立的人。
“哼,他抢了咱们的地盘,拿他的兄弟命抵也不过分。”
才怪!她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等他们先动手,女孩使劲撞开包围圈,拼命狂奔。
“抓住他!”
人小腿短,没跑几步,她就被人踹趴下。接着,拳脚密密麻麻地落下来。女孩捂住脑袋,硬气地咬牙不出声。
挨打是常有的事,但被这么多人围攻还是第一次。拳头落在身上,疼痛来不及传至神经,下一拳又落下。
她尝到一丝腥甜,嗓子痒痒的,却不敢用力咳。胸口好像裂开一样,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
女孩睁开眼,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影像。眼瞳,死一般的寂静。
死了,也好。
这不能算她放弃,她没有放弃……是反抗不了……
她重新闭上眼睛,噙着血丝的唇角轻轻动了一下。
“喂,你们,快住手,别再打了!”粗重的声音响起。
少年们看到有人劝阻,爆发般打得更狠,然后一哄而散。女孩侧身蜷在马路边,破烂的样子像一只被坏孩子扯坏的玩偶。
“醒醒,醒醒。”
有人轻轻晃她。她忍着疼痛,翻身爬了起来。突然,嗓子一紧,喷出一口鲜血,“咳……”
“我送你去医院吧?”好心的路人担忧。
她没钱。女孩漠然地从那人身边走过,摇摇晃晃地往她的小窝走。经过刚才那家商店,余光瞥见玻璃中的自己。
身上的衣服……她低头,这才发现肩膀与袖子拼接处裂开一道大口。扣子掉了几颗,剩下的勉强坠在一根细线上。
她舍不得穿的衣服……
心口,剧烈地痛。
每次只要她珍惜的东西,都会失去。属于她的东西,一件都留不住。她是孤孤单单降生到世界的人,所以,也必须孤孤单单地生活。
越是想要的,越是得不到。
连一件衣服也保护不好。
眼泪坠了下来,滴在米黄色的布料,灰尘遇水粘成泥。
她抬起手,倔强地擦去泪,蹒跚地继续往前走。
一无所有才最安心吧。
什么都没有,就不会在失去的时候心痛。不对,什么都没有,就不会发生“失去”。
她,什么都不需要。
回到她的小窝,她想好好睡一觉。身体每个地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