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花(蝶衣轻)
序曲 跪谏
南鶥建隆五年,五月辛未。
日影已正,带着炙人的热度,嚣张地照向殿宇的琉璃瓦,反射出艳艳耀目的光芒。
秀晴抬手拭汗,只瞥了飞檐一眼,不堪那光芒的刺目,慌忙低头,看向殿前台基之上跪伏的人影,心底针尖扎着似的刺痛。
秀巧的鼻翼在轻轻抽动,她眼底一直蓄着的酸涩,几欲夺眶。
从这里望去,贤妃娘娘的素颜,一片惨白。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隔着紧闭的殿门,里面沉静静、阴飕飕的,一如里面九五至尊的心思!
秀晴暗自生恨……银牙紧咬,兰花手指拢在袖里哆嗦得厉害,冲动得几次想上前拉起沈妃。
不珍视娘娘,难道对娘娘腹中的皇家骨血,竟也没有半点顾惜?
秀晴心底一声呜咽,泪水终至泛滥,却碍于御前,不敢纵声。
平鉴如镜的乌砖地,慢慢洇起一摊水迹,那是她额角滴落的汗珠……一滴滴,仿佛也是自己心口崩裂,血水汩汩的声音。
双膝处先是热辣辣地痛,再来便是一阵阵痹意,沿着腿股蔓延……整个身躯都在钝痛中。
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立起……
沈妃乌沉沉的眼眸,径直瞅向台基之上,把在殿门两旁的小黄门,表情也甚是不自在,面面相觑,惴惴不安!
身后的门牖忽然“吱嘎”一响,小黄门面色一喜,双双冲着身后露出一角衣袍的人呼道:“公公!”
沈妃的娇躯一震,似是寂冷冬夜里,忽然亮起的一簇火光,然而触及那人满面的歉意与无奈时,心头乍起的微弱希望,再次灰飞烟灭。
“高公公,皇上还是不肯见我吗……”
焦渴早已令得她丰润的唇瓣裂出数条细口子,沁出几丝血迹,更显得苗色晦暗,眼眸空洞,瞧得高元安触目心惊,忙上前几步,欲搀她起身。
沈妃身形一避,苍寒地启唇:“难道皇上不知……北胤等的就是这样一个能堂而皇之,出兵伐南的机会吗?”
高元安面有难色,瞧她神容委顿,实在不忍将殿内熔帝的詈骂说与她听,只得揣度着回道:“娘娘,皇上素来不喜后宫干政……您、您这几日,又是何苦呢?”
沈妃闻言,眸光低垂,唇际掀起一丝嘲笑:后宫干政?他不喜的,也仅仅是她和她身后代表的家族而已!
只是这一次……
她摇摇头,虚弱的神色在一瞬后,收敛于水眸的焦灼里。
高元安眼见劝慰不成,无奈地喟叹句:“娘娘,容微臣多嘴,臣瞧着,眼下娘娘还是算了……这南海东珠,已从北胤使者手里抢夺回宫,北胤君臣也势必知晓,木已成舟……娘娘劝谏与否,有何差别?”
沈妃不搭腔,眉眼只虚虚凝着倦怠和一丝坚定,高元安急得连连跺足,“娘娘,您是有身子的人,何苦作践自个儿?”他压低了声音,语声凝成一线,只送入沈妃一人耳中,“您真要有个闪失,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沈妃迅速地抬眼,对上他精光闪烁的眼,眼角细细的纹理,掬着的神色倒是诚挚。
苍白的面靥,渐渐凝聚起深刻的心酸痛楚,席卷而来,茫然的她翕合着双唇,梦呓似的痛道:“高公公……你倒是说,该怎么办?”
高元安额角一跳,青筋暴了暴,刚要张口,忽然噤声,眼光掠向台基之下。
沈妃一凛,却并未回头,因为身后环佩清脆的响声,遥遥送来,香风一脉,早已萦鼻。
秀晴在一旁虽是垂眉敛目、神情恭谨,却自眼角飘出不尽的轻鄙。
一袭绛红绡纱绣金银牡丹的轻罗纱衣,闪现在沈妃的视线里,沈妃轻抬的眼光,触及那张艳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