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闪过,大雨倾盆而下。
弘苦踏到窗台旁驻足凝望,不觉蹙起眉,窗外的雨帘肆意地粉刷着这个苍白的天地,似乎想要洗去些什么。却又在眨眼间,偌大的雨帘瞬间收势,转雨为晴,快得让人哭笑不得。
步至院落,却不见春来跟来,许是那次跟丢了她,让春来吓坏了,自此是形影不离地跟着她。而此刻,春来是去哪了?她想了想,才记起干娘身旁的环玉适才有来过,说是要问一些干娘的喜好才好侍候周全,此时应是在春来房中吧。
弘苦出了暖云院后随意地闲逛着,步过水廊,她任意选了一条小径,却不曾想竟是通往梨园。艳阳高照,整个梨园沉浸在金黄色的光浴下,成排的梨树傲然而立。
十五棵,不多不少十五棵。
她总觉得梨园中的十五棵梨树蕴藏着什么秘密。忆起那晚木晴天在梨树下捧土,五指微张,似是在追忆着什么,又似是在哀悼着什么,唇边那一抹苦涩绝望的笑,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她的心。
是什么秘密她不知道,现在的她也没什么心思去探寻。
于是也没多想,她绕过梨树,梨园最深处有一池塘,水面浮着满满的浮萍,池塘边围绕着各式各样的奇磷怪石。有的似奔腾的马儿,有的似那自由自在的浮云,有的竟似是绾发的少妇盈盈而笑,笑看着那细细的水流从假山高处的小孔潺潺而下,发出悦耳清脆的哗哗声,很轻很柔。
她低下首,却惊奇地发现在暖阳的折射下,七色彩虹竟临空悬挂在水面之上,只是反了方向成了倒挂的彩虹,是那么绚丽迷人,引人遐思。
她看得入了迷,无意识地飞身腾空而起,半空中伸出手想要碰触,却在迷人心魂的七彩色中穿插而过,她足尖踏浮萍,借力回转旋身上了岸,一袭蓝衣回了原地。遗下残风带起衣袖飞舞,张狂而又肆意,似是耻笑着她的痴心妄想。
是啊,痴心妄想。
晴天,就似这绚丽迷人的彩虹,看似近在咫尺,却永远让她碰不得,靠近不了。
微微仰首眺望,看到那七色彩虹的真身,它正悠然地延伸进天际边的白云两端,不到半会,强烈的光线刺了她的眼,右手遮上双眸,她缓缓闭上眼,眼前仍遗留着那七彩的光炫,深深印进她的脑海,她的心底。
远远地,木晴天便看到这一幕,看着那耀眼的蓝影飘然飞舞的身姿,如落凡尘的仙女美得不真实。自小他便知,弘苦是美丽的,他也真心待她如亲妹,爱护有加,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心里想着将来哪位男子娶了她为妻,必定是三世修来的福份。
直到她十岁那年莫名地失了踪,他似是疯了地找遍整个南迷城,直到母亲对他说,她是找不回来了。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她的房里,等着念着,坚信着她一定会回来。
而在她十六岁那年,她真的回来了。他欣喜若狂,欢喜地引见他心爱之人林嫣儿与她认识,因嫣儿非出身名门,并不讨母亲的欢心,于是他们只能私自会面以诉相思之苦。
而这中间的鹊桥,弘苦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母亲见平安归来的弘苦不但美艳照人,且习得一身好武艺,于是收弘苦为干女儿对她是百般宠爱,事事依从,以弥补六年间她失踪时所受的苦难。心头更是欢喜,总算对昔日托孤的故友有了交代。所幸,在弘苦的影响下,连带地母亲对嫣儿的偏见也渐渐改观,终是接受了他们的婚事。
一切本来是那么美好,直到那一晚那一刀,一切都改变了。
满是喜气的木府瞬间成了灰暗的地狱,触目惊心的红染满了喜堂,大红的喜烛跳动着妖艳的光,一闪一闪,透着阴暗的血腥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嫣儿死了,母亲吓得晕了,而弘苦成了凶手。手执着弯刀,她笑得妩媚,笑得直教他浑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