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夏天的时候,离单奕摔伤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熬过了近百天的复健与推拿,她的膝盖终于一点一点恢复了过来,除了落下了阴雨天会酸痛的毛病外,日常的行走生活已经完全不成问题。
单奕出生在夏季,眼看着她的生日就要临近,旻旻便策划着要给她办个生日会,一来是给她庆生,这二来,也算是趁着这个机会把她叫出来散散心,总比让她一个人闷在家里胡思乱想强。
别看单奕长得一副娇柔可人疼的模样,实则为人十分倔强,一旦是她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她的决心。所以旻旻担心单奕不愿出门,这才特地找了一天到她家去,将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说与她听,难得单奕并不抵触,言谈间反倒还颇有些期待,旻旻这才放下心来,一门心思地着手为生日会做起了准备。
不过说是生日会,也就是他们大院里十来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约到一块儿吃个饭,大家热闹热闹。自打念了高中以来,由于课业日渐繁重,大家平时也难得有时间可以聚到一起,此番借着单奕生日的名义,正好可以大肆吃喝玩乐一场。
一大帮子人就约在他们以前常去的那家露天大排档吃火锅,自然那天苏振也在其中,几个男孩子半开玩笑似的将苏振推到单奕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隔着浓稠的夜色,他们四目相接,一时只觉得有些好笑,可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好笑。
夏夜的微风轻轻拂过,亦残留着白天留下的暑气。可大热天的吃火锅,就像三九天吃棒冰一样,自有一种豪放超脱的爽快。桌子当中正支着一口烧得正旺的不锈钢大锅,蒸腾的热气氤氲出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那天他们叫了许许多多的菜,什么牛肉羊肉鱼滑贡丸土豆菠菜各色肉串一股脑地全往锅子里下,只见五颜六色的食物噗噗地在红得吓人的锅子里浮浮沉沉。
因着那家店的老板是重庆人,所以那口锅底自然辣得十分彻底,红得流油的汤面上飘着无数颗浑圆如红枣的辣椒,所有人都吃得汗流浃背连连吸气,可还是无论如何都停不了嘴,只能拼了命地往肚子里灌冰镇可乐,却犹不过瘾,终于一人又叫了一扎冰啤后方才勉强缓过劲来。
那天单奕尤为兴奋,一顿饭,就她吃得滔滔不绝,连旻旻都埋怨她话多得都快赶上黄河了,她却不以为意,只讪讪地吐了吐舌头,又接连发表她的长篇大论。吃完火锅,单奕提议去唱K,大队人马旋即转战KTV,沿途趁人不注意,她又悄悄伙同几个女孩子一起绕到街边转角的小店里一人买了罐酸奶消食。冰凉的酸奶喝下去,胸口慢慢沁出些微寒,她仍是那样没心没肺地大声笑着,可嘴角却似乎被冻住了般,隐隐发木。
到了KTV,单奕又叫了一桌子的啤酒,大家乘势拿出了凑份子买的蛋糕为单奕庆生,许愿的时候关着灯,唯有一簇烛火掩映着单奕的脸。她今天难得喝了许多的酒,因为酒精的缘故,她的脸颊在微曳的烛光下透着近乎妖冶的美,她双手合十,虔诚得恍如圣洁的修女。
那个时候,她究竟许了什么愿,她都已经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只是在她吹熄蜡烛的瞬间,她看见苏振的脸瞬息隐进了黑暗里,可他的双眸却再黑亮不过。她心下一动,包厢里的灯已经亮了,大家纷纷围上来,吵闹着要单奕快点切蛋糕分给大家吃。
单奕笑着将蛋糕一块一块切下来,又特意把覆着扇形巧克力的那一块递给苏振。大家围着单奕边吃边聊,一块蛋糕吃了不到一半,苏振独自起身走了出去,单奕作势随手拨了几口蛋糕,便推说上洗手间,也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今天她喝了太多的酒,此番方才感到脚下虚浮,其实她的酒量很好,并不那么容易醉。走廊里的吊顶很低,四壁昏暗的射灯夹裹着头顶水晶灯潋滟的光芒直直扑过来,在她眼前缭绕出炫目的光彩,让她微微有些晕眩。沿途的包厢里不时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