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难看的脸色,生硬地继续说道:“论辈分你是我的长辈,本不该说你什么。但这次你简直弄得一团糟!昨日封印一开你立马就走,有没有一点顾虑到我和煌?若不是煌还算认得凤凰山,怕是我和它现在还在千里之外的雪山里头不知道怎么回来!”
“昨日里有一只魑魅潜进这里,差点把嫣然带走!”凤落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昨晚见到曲嫣然那生魂的模样时的心情到现下都已久紧绷着。
“你这是在怪我吗?”洛书气极而笑,“呵呵!谁不知道你的命理早就被你自己乱得怕是神都算不出来了,你以为曲嫣然的命凭我之能还可以算得丝毫不差?”
她也是一早缓过神来之后才发觉庄中出了事,若不是山下易笛出手,曲嫣然便不会安然端坐于凤凰山上了。
“她的命理没有乱!”凤落低喝道,心情激荡中手掌一拍,边上一张硬木桌子顿时四分五裂木屑飞散。
“昨日是没乱,可今日已不同了!”洛书挑起下巴,毫不示弱地踏前一步,“不然,那你便算给我看看!”
凤落抿着唇,瞪着洛书,却没有半点动手的意思。
洛书走前安排得确实算得上是天衣无缝,四周阻人挡鬼甚至神佛通杀的阵势更被凤落事无巨细地遍查过一次。
但他们却没想到那唯一一处的生门——留给君家人进出的那道门,居然被顾倾城无意中闯入,连带着让一只魑魅乘了机会。
这看似是个意外,但一早的时候洛书已经发觉原本命理尚且清晰的曲嫣然,命格突然一转,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洛书知道凤落也清楚,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只是眼下她却没什么好心情顾虑凤落的心情,喘了口气,往日里柔和的声音此刻却有些清冷和无奈:“凤落,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这一团糟,你该负多少责任?”
凤落沉默了许久,哑声丢下一句后转身离开。
“她想起来了,虽然不是全部。”
那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一种情绪紧绷了多年之后突然放松下来的疲惫。
在晚风院里肆虐的筝曲,在曲嫣然感觉终于发泄得差不多的时候,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筝的声音清亮浮动,少了琴的沉郁,她多用琴而弃筝只是因为不喜欢筝的跳脱——她很长时间来都这么以为的。
然而,就在昨晚她却发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琴曲,往往多在三两知己间弹奏,是为君子之音。
而她喜欢琴,更多的也是喜欢奏琴时曾经端坐在她身边然后默默倾听的那个人,和看她的那道专注眼神。
她忘了他,却一直没有忘记那种感觉,于是武林中有了一个“琴绝”曲嫣然。
武林中人——这自是说五百年之后的——也都知道“琴绝”曲嫣然有一个古怪癖好,那就是遇着比她小的孩子,便会爱心泛滥地认作弟妹,那其中不少是世家之后,也有武林门派的低辈弟子,甚至还有不少流浪江湖的弃儿乞丐,但总之最后,这些身份悬殊性格各异的弟妹们,非但都因她而成了莫逆之交,还一齐组了个“清角轩”,让江湖上为之侧目不已。
她却把他忘了。
忘了最先认的那个弟弟,而只记得某一个随便认来的弟弟曾给过她一种很柔和的心情,一种仿佛幸福的味道,即使看着他温和笑容都觉得快乐的时光。
可笑的是,没有关于他的一切记忆,但她却总在无意识地寻求某种失去的。
但她现在要他一个解释,结果呢?
曲嫣然叹了口气,指按压在弦上,止住了最后的余韵,才感觉到指尖有些疼痛起来。望了望天色,才发觉自己从被那个一句解释都吝啬的家伙扔回自己的躯壳里之后,已经过了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