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辆白色大众撞了个四仰八叉,于是,我从老妈的梦里出来了。
我打了个哈欠,转了个身,一伸胳膊正好打在老妈的脸上,老妈把我的手挪开,眨了眨眼睛,摸到手机一看,哎呀,怎么都十一点了!
其实,我们刚刚也就睡了半个小时。
我伸了伸懒腰,哎呀,做猫的感觉真是爽啊!
“妈妈!”我喊住真要去洗手间的老妈。
“怎么了?你要喝水吗?”
“不是,你刚刚做梦了吗?”
“做梦?”老妈有些迷茫的看了看窗外,“好像是有个梦,是什么梦呢…”
“是不是有一只小猫?”我等不及了。
“小猫?小猫,好像,我真不记得了,你别问了,我没有做梦。”
说着她就往卧室外面走出去,压根好像就不记得刚刚做的梦了,明明那个梦那么真实,我还在里面当了一回英雄。
完了,老妈得了老年痴呆了。
一定是的,她不是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吗?这就是大脑衰退的表现!
我拿起老妈的手机,翻开那篇她记录的梦境。
后面长长的文字是这样的:
“我抬头望天,从未见过这样颜色的天空,而深墨绿色的海水,像是隐藏了很多哀伤和秘密,太阳灼热,似乎硕大而近在眼前,四周空寂无声,没有飞鸟鱼虫,只有海水,望不到边际的海水,我侧过脸就能舔到一口,甜咸滑腻,像是血的味道,我每舔一口,就有一滴眼泪滑落。
我想拍下这奇幻之景,可如今我没有任何可以拍照的工具,又分享这景致给谁看呢,我**着躺在海面上,如果需要记录这天地初始的一切,我想可以靠石头刻录,但愿我还记得自己的文字,可现在连块石头都找不到,我摊开双臂,十指划过海面,留下浅浅长长的痕迹,在我随波逐流的身后很快消失不见。
醒来睡去又醒来,不知睡了多久,太阳依旧在炙烤,我轻易翻了一下身子,面朝海水,听到刺刺拉拉的声响,像是刚烤熟的咸鱼掉进冰水中,我看向墨水般漆黑的幽深海底,恐惧,忧伤,失落,孤独,全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过了一会,眼睛渐渐习惯并能慢慢看清看透深不可测的海底,我惊讶于自己超强适应的眼力,并且开始寻找有关人类的痕迹,但海底一片沉寂,仿佛所有万亿年来的建设都成为海底的粉末和淤泥,我开始颤栗,因害怕而发抖个不停,这世上,真的一无所有,只剩我一个了吗?
我又翻过身来,开始想念花园里的芬芳香气,我记起许多诗人的许多首诗,那些无用的呢喃吟唱可以将我此刻从无边大海中捞起,我的花园里开满的那些蔷薇爬满的凌霄上哪儿去了?没有了再没有了,她们的根须再不会扎在这不实的海水中。或许很快我就会彻底忘却世上存在过这些美好的事物。
漂流,死死抓住记忆的绳,我记起来很多又淡忘了很多,有时甚至会释然一笑,风吹过牙齿凉飕飕的,不知漂流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或是更长,饿了我就翻过身去喝几口海水,像血一样可口的海水,现在成了我的生命来源和滋养。
直到有一天,一个唿哨声,我听到有一阵风从耳边掠过,我惊得睁眼仰头看去,刺眼的阳光下,那居然是一只弱小的海鸟,一个除了我以外的生命!
我在海水中战栗发抖,隔着十多米的空中,我从那小小的鸟的瞳孔中同样看到了激动和颤抖,它轻柔地俯身下来,在我头顶盘旋不已,最后落在我的胸口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故人。
很快,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么久时间如果海鸟可以存活,那它一定有食物和落脚之地,也就是说陆地就在附近。它像是猜透了我的想法,对我啾了一声,然后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