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们就进去罢，老婆子我就不进去了。”老嬷嬷板着脸，根本看不出这是在对着口中的主子们讲话，甚至没有行礼就摆着手绢转身离去。

    杨柳烟心里愤懑想要呵斥几句，嘴里还知道叫着主子呢，这脸色给的也太欺负人了。

    “算了，烟儿，我们进屋吧。记住娘亲教与你的礼貌，别得罪了其他人。”李城倾阻止了她伸出去讨回公道的手，柔柔牵着她嘱咐，生怕会出丝毫差错。

    看看李城倾柔弱的身躯，想清楚这些年来她们娘俩的处境，杨柳烟最终听话的进门。

    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娘亲着想，若是因为这些起了争执，连累娘亲就不好了。

    “哎呀，爹爹你怎么先到了？”

    一阵银铃般清脆嗓音从身边滑过，杨柳烟没有注意到，待发觉时整个人已经被忽闪的脚步和人影撞退好几步，幸好身后不远处便是梁柱，杨柳烟勉强扶住这才避免了脑袋撞地的后果。

    什么人呐？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走路也不看着前面有没有人？杨柳烟皱着秀眉向影子看去。

    而始作俑者似乎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不小心之误，此刻正宣扬着灿烂的微笑，桃红色的裙衫像是粉蝶飘逸霎时扑进一个人的胸膛。

    接着是声如洪钟一般的爽朗之笑，“哈……哈……”

    杨柳烟被刺激的刚想发作，却在看清笑声之源的老者以后倏地停顿，纤细白皙的手指拧做一团，不吱声，只警惕的盯着前方。

    一张自己从没有见过的面孔，却是由心而生的熟悉，一种自己从没有听过的声线，却字字触动心弦。

    这，应该就是娘亲说的，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吧？

    骨肉相连，肌血相亲的父亲。

    杨函刚下了朝，官服未来得及退下，便被杨柳凤拉着撒娇好一会儿，这个女儿啊，真是深的自己欢心。额头的皱纹被笑容挤出了好几纹，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

    无意中瞧见门口立着的两个身影，杨函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整张脸冷的绝情。

    杨柳凤见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忽然就收敛了笑声，疑惑，自然顺着他视线看向源头，睨视到门前站立着的，两个衣着普通打扮平凡的女子，只当是什么下人又碰坏了东西，恼怒之心立刻呈现口中，“真是作弄人的贱丫头！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总有一天要把你们一个一个，全部送到万花楼去！”

    杨柳烟刚稳定下的心绪，随着她的声音徒然一紧，急忙转头看向李城倾。

    果然，李城倾的脸色，早已经由青黄转换为蜡白。

    杨府的上上下下，上从姨太太小姐少爷，下至厨房烧菜的丫头，应该不会有人还不知，杨函的六姨太太，李城倾，正是若干年前被杨函从万花楼里买回来的。

    当时造成的轰动，不比皇家娶亲小，整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

    而现在这名女子，更不会不知道这么回事。可是竟然，这么轻易的，用如此不屑的口吻，当做平常训话一般的便脱口而出。

    好在李城倾与世无争，耐性极好，然即便如此，粗布下大幅度抖动的双腿，也能看得出，被刻意揭开伤疤吼的惊诧、自卑、与恐惧。

    杨柳烟掐着手指忍住，不做声，透过垂下的发丝缝隙看向杨函，这个……自己从没有见过面的父亲。

    杨函在听闻“万花楼”三个字时，神色确有一丝变动，却瞬间即逝，对着杨柳凤依旧是慈父般宠溺的目光，语气相当和蔼，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凤儿，这可是你六姨娘和妹妹呢，对了，”似乎想到什么，杨函这才转向门外的两人，“你们还站着作甚，快快进来。”

    语气、口吻皆正常，却客气的疏离。

    李城倾、杨柳烟闻言，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