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亭亭是我和慕妍的孩子,但自从慕妍怀上亭亭、到生出、到长大,都是我不敢承认的孩子。但她又确确实实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血脉,是你同父异母的同脆妹妹。
我虽然深爱着父亲,但当父亲说出这些话时,我的心还是禁不住的酸楚、难受和痛
苦,甚至难以接受。
父亲回忆说:“我和慕妍的相识,是在一九八六年的初夏。”
那年,父亲四十岁,刚从部队一名团级干部转业到东北一个大城市,任这个城市的一家电缆总厂第四分厂的厂长。
那天,总厂给第四分厂分来两百名新从社会上招来的合同制工人。父亲在厂的大礼堂里正在给新来的工人训话。忽然,大礼堂的两扇门被“咣”的一声推开,随着一股强风飘进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齐要长的又黑又亮的披发被带进来的强风吹拂着飞扬起来,遮盖了她的面孔。瞬间,黑长发白长裙飘荡起来。惊得在场所有的人不禁欢叫:“太美了,像天上的仙女下凡!”
父亲也被这美妙的景象惊呆了。随即父亲醒过神来,走向大门口,把两扇大门轻轻关上。回头再看这个女孩,长发不扬了,长裙不飘了,浸满汗水的佼好面容显露出来。她一边用手梳理着长发,一边用那双清晰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父亲,嘴里还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找不到这个地方,迟到了。”
父亲故作严厉地对她批评说:“头一天报到就迟到,到后边找位子坐下。”
也许父亲的声音太大了,太严厉了,把这个白衣长发女孩吓呆了。她愣呆在那里没动,反而盯盯地看着父亲。
父亲被她看的发愣,但仍严厉地对她吼:“你看什么?还不回座位!”
她突然用手捂一下嘴,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笑的那么好看,声音那么好听,尤其是那双又大又圆的清晰明亮的眼睛,美美地看着父亲,淘气地说:“你那又黑又浓的两道眉毛,怎么连到了一起!”
父亲下意识地也摸了一下眉毛。随即,整个礼堂里的人“哄”的一声笑开了。听见有人说:“蒋厂长的眉毛确实与众不同,像画上的三国关公。”“比关公还帅呢!蒋厂长的眉头是连在一起的。”哈哈,哈……哈……礼堂里一片笑声。
父亲也被逗乐了,笑着对白衣长发女孩说:“就你眼睛好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慕妍。”说着她一甩长发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跑到后边坐下。
父亲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披在脑后那随着身体的走动一飘一飘的长发。
从此,这个叫慕妍的女孩,再也让父亲忘不掉了。每当父亲清晨洗脸刮胡子照镜子时,看见自己那双又黑又浓连着眉心的两道眉毛时,耳旁就会响起慕妍的咯咯笑声,眼前就会显现慕妍佼好靓丽的身影,还有那长长飘逸的黑发。心中就会油然生起一种思念她,想见到她的渴望。父亲自己也感到奇怪,自己怎么会对这个长发女孩有这种渴望。但父亲自己承认是那个女孩美丽飘逸的长发,掀开了禁锢自己四十年的爱欲。父亲正感觉这种欲火已经像地下的岩浆冲出了岩层,烧得轰轰烈烈,不能抑灭。
一天,厂里的人事科王雷科长,拿着一叠名单来到父亲办公室。他对父亲说:“蒋厂长,新招聘来的工人中,有十一名是大学生,我把他们的简历提出来了,你看看哪些人可根据他们的专业安排到机关科室工作,增加我厂的新生力量。”
父亲接过名单,一眼看见名单里有慕妍的名字。父亲的心底深处忽地颤抖一下,这种颤抖的感觉父亲重来没有经历过。
父亲问王科长:“这个慕妍是什么大学毕业的?学的是什么专业?”
王科长介绍说:“她是中国电视大学毕业的,学的是中文专业。”
父亲掩饰心中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