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大庭广众之下你又拉又拽的,成何体统?”
她还有心思收拾衣衫,看不出他眼睛都充血了吗?“你……我问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骆鸢飞的愤怒丝竹依旧视而不见,温和的笑容更是一如从前,“你不是说你画美人图少不得美人,要我为你寻美嘛!既然是夫君的命令,我怎敢不听?这不紧赶着就把这事给办成了,你要是觉得这些美人不合你心意,你再派个小厮跟我说,我上王宫中给你寻美去,无论如何也要让夫君你满意才行哪!”
她口口声声为了他,竟让他发不起火来。可心里那个别扭劲却一时转不开,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照理说她帮他寻来这许多的美人,他该高兴才是,怎么无端地烦躁起来?
肯定是连日来未能作出好作品,他才会这般心烦意乱——他如是告诉自己。
“你可真是贤惠,连这种事都替我操心到了。我当初娶你,还真是没娶错。”
她不聋不傻,听得出来他轻描淡写中夹着讽刺,这话倒是换来丝竹一声长叹:“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也只有这句话了。”
听上去挺伤感的,骆鸢飞禁不住追问道:“你是不是后悔嫁我为妻了?”
她该后悔的,哪个女人受得了自己夫君常年住在外头,说是夫妻,却形同陌路……恐怕连陌生人都不如,她不会怨恨一个陌生人,可她却是怨恨他的。
胸口忽然一紧,为她即将给他的答案。他是在乎她的,虽然他鲜少留意。
“有什么可后悔的?”
就像出嫁前婶娘说的那样——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她是没有娘家可回的妇人,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压根不让她有后悔的余地。
“现在我吃得饱,穿得暖,不用再砍竹子,雕竹根。也不想想,我原本是什么出身,能穿上这身金衣就该偷笑了,哪里还会不识趣地后悔。”就算有,也早被日复一日忙碌的白日和空虚的凉夜交替着冲淡了。
他沉默良久,忽然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莫非,你希望我后悔嫁给你?”
她的笑容中藏着几许认真,她这么一说他反倒没主意了,“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后悔,你可以……”
“我可以怎样?”她自己一直无法回答的问题,他倒提了出来。这也好,看看他能给出什么良策。
他也说不上来,一个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一身的荣华富贵还是夫妻间的举案齐眉,是稳坐家中相夫教子还是奔赴商场做王当将,他不知道。
老爷子要骆家世代富贵,子孙满堂;老大要四处漂泊,看尽大好河山,寻其所求;老二要为所欲为,横行乡里;二嫂要夫君的身边唯有她一个,要猛儿健康、聪明,要他们父女时刻守在她身旁;猛儿要糖果,要风筝。
他要什么?
他这一生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画尽天下美人,画出最美的女子。富贵、身份、权利,甚至情爱,于他都无意。
他从不认为自己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成亲三年,当她过继儿子,当她在众人面前帮他寻美,当他惊觉有件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悄悄消逝,他才开始反省他的自私其实伤害最大的人是她。
她本可以嫁个工匠或是农人,守着几亩田、几间屋,拉扯着儿女过安稳自在的小日子。
是他误了她啊!要她替自己担负着骆家的重担,要她守着一室的冷寂还得在众人面前端着骆三夫人的架子,若非已然绝望,有哪个女子会出面替自己的丈夫遍寻天下美人?
在她端着酒杯狠下心肠帮他寻美的刹那,他就该把她想要的……还她。
不能一错再错了!
他轻启唇齿,明明是递到嘴边的话,说出口竟比移山还难:“你……你若是愿意,你可以离开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