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国封锁多日的消息终于传到各国。
鄢王驾崩,柔姬夫人殉葬。最重要的是鄢王在驾崩前又改遗命,大公子继承王位,另封公子弈为平阳侯,属地在平阳。
宕王气昏了,一怒之下心病复发,竟是卧床不起。
公主柔姬身死鄢国,小世子姜敕尚在雍国为质,群龙无首的宕国也陷入水深火热。
喧嚣的白日终于步入黑夜。
宕国是七国中最靠北的地域,每当南方的舒国与轸国还是草长莺飞山花烂漫的大好时令,这边已枫红遍野,在霜降过罢,露珠凝结,更透着一股子萧瑟冷凛。
帮姬弈关好窗棂,抱扑子退出屋,只剩一根孤零零的烛祸,忽明忽暗。
姬弈兀自盯着烛心,不知想些什么。
噔,噔噔噔。
有敲门声,姬弈抬起头,“是谁?”
没有人回答。
“我实在不喜欢装神弄鬼。”姬弈平静地说,“进来。”
门“吱呀”一声响后,有人推门而入。
“扶风。”姬弈一改方才的态度,主动上前抓住了对方冰凉的手,“你这土生土长的宕国子民,不知多穿点?”
“‘平阳候’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风尘仆仆的端木扶风喘了口气,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虽然他的掌心很温暖,令人忍不住留恋。
多日不见姬弈,他瘦了很多,但风姿如昔。
“就算苦恼地卧在床上也不解决任何问题。”姬弈并不介意她的口吻,“喊封号,代表你要‘请’我回去吗?”
“要请你回去的人不是我。”端木扶风完全没有一丝说笑的意思,“姬弈,大公子派人请你回去,你认为你‘可以’回绝吗?”
“为什么不能?”姬弈反问,“他有分封的权利,我也有拒绝的权利。”
“你如果拒绝就给他名正言顺的理由问罪。”
“我如果答应就给他直截了当的途径杀我。”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半晌。
好半天,端木扶风的态度柔和下来,“宕王这个时候病倒,朝中对于你的事,一定议论纷纷。”
“最想让我死的人——”姬弈边说边看她的眼,“已经开始行动了。”
“什么?”扶风一怔。
“你还记得‘胡缨’这个人吗?”姬弈回身拿起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他现在已经成为宕国的卿大夫。”
胡……缨……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个人差点成为她的夫。
“是吗,那他飞黄腾达了。”扶风低头轻语,“寒窗苦读多年,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对于一个书生来说最好不过。”
“你何时也学会言不由衷?”姬弈手指一勾,挑起她的下颌,“看着我的眼,然后回答我的问题你——你想不想见他?”
“不想。”扶风不假思索地说,伸手想要拉开他。
“不想还是不敢?”
这一刻,姬弈咄咄逼人,另一只手握住她前来解围的手。
“姬弈!”扶风懊恼地喊出他的名,“我不想伤你,快放开。”姬弈那点防身的功夫还是她教的,真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他。
姬弈见她紧皱的眉,默默松手,捡起从佳人肩上滑落至地的外衫。
“我见不见他有什么意义?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瓜葛。”胡缨对她而言和一个陌路人又有什么区别,扶风喘了口气,“我来,只是要告诉你,夫人最后一面我见过了,鄢国城内的情况也已安顿好,你要回去的话随时都行。”
“我母后……她最后说什么?”姬弈微侧过身,抚摸着桌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