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对不住慕容。
烈铮忍不住一阵烦乱,到底,他的心失落在了哪里?
纯白的身影……冰原……
冰原……慕容说当她听到风声赶到之时,自己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被丢弃在绝顶之上,醒来之时却已浑然不知以前种种。
冰原……那道身影,难道就是他的仇人?梦里的椎骨之痛又是为何?
烈铮指尖用力,生生捏碎了掌中细瓷的杯盏。“咯吱”一声惊了惊他的心神,凝目望去,锋锐一抹割破了掌心的皮肉,血丝顿时沁了出来,他却不觉得痛,反倒有种淋漓的快意,瞳仁深处又是一阵幽恍。
——是了,还有他这体内澎湃不息的内力!
之前的他,有过惊世的武功吗?可是再世为人,他却半点招数也记不得,空余这深厚激荡的内息,难以收控。
问起慕容,她只略微涩然地一笑,隽然地道:“那也要你自己想起来……我说得再清楚,于你也无半点作用。”
“铮……你一定要想起来,我真希望看到——”
温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在慕容的面上看到了那种很少出现在她身上的惘然失落……那一刻,他悟到连这个对自己深情已许的女子,也在怀念着以前的自己。
——所以,在这婚期渐近的时候,她依然允诺,同他一起北上冰原。
烈铮冷冷地笑,抛下掌中的碎瓷,团团握紧手指,那道伤痕滴落的血水慢慢洇湿他的衣袖,他浑然不觉。
也好……
慕容昙挑开薄棉幔帘,些许风顿时抢了进来,微微的寒。
遥远的天际漫空低压着厚重的铅云,风中甚至裹着湿意,眼见着又是一场风雪。
唉……这阳春的三月,在凤城早已是和煦明媚的大好春光,而这北冥一带,还是惹人厌恶的冷。如若可能,真愿意今生今世都不再踏入渊城一步。
慕容昙秀眉微颦,指尖仍挑开幔帘,深郁的目光穿过那丝缝隙落向外边蹄声得得的一骑。
——他一袭蓝袍,连件斗篷都没披,眉梢眼底,不见倦容,似乎感受不到这里的奇寒。
察觉到她的窥视,他凤眼微斜,眸底湛亮,甚至还有些许的笑意。慕容昙微微地怔忡,隔了半晌,才回他一笑。
浮光掠影般的一线弧度,浅淡地于她唇际展开。近在身旁的碧珠,分明觑出其中的勉强,可是哪敢多问……何况烈公子离得又近。
“烈铮。”
“怎么了?”
紫骝马一直是不疾不徐地跟在车乘之旁,此刻闻声也未停下,只是略缓了缓,他就那样半低下身躯。深邃的眉眼五官,忽然近在咫尺,慕容昙呼吸一屏,方才脑中的念头倏忽抛在了云外,眼光细细描过他的眉眼,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不知道适才唤他为的是什么。
——痴女子!
真是冤孽……平生自负聪慧冷静,每每遇上攸关他的事情,总要乱了方寸……如同这次回到渊城,到底是对是错?
“慕容?”
指甲慢慢掐进掌心的肉里,有点儿痛,她才能巧笑倩兮地偏着螓首,“没什么……只是想唤你一声。穿这么少,不冷吗?”
烈铮摇头,一哂置之——她鲜少有这种小女儿的娇态,自从踏上旅途,她就开始患得患失,异于寻常。
烈铮眸底有深思一缕,却不愿意道破,他端坐在鞍上的身躯又挺直了几分。
“不冷,再说……那渊城就快到了。”
眯眼望向远处,官道遥遥伸展,仿佛没有尽头,更是与暗灰的苍穹相衍一处。可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他知道,不远的地方,就是渊城。
越近北冥,气候越见恶劣,湿寒的风吸入体内,那冷意能冰彻入骨,反倒逼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