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近她的脸欲瞧个清楚,没想到还没如愿,迎面而来便是一招粉拳,直击他的左眼,痛得他再次哀叫连连。
“无礼之徒!”许平君怒斥,身子迅速穿过他的身侧,拂袖离去。
待刘病已半睁着眼看清小巷内的状况,已无许平君的身影,他懊恼地来回看着来时的街道,与出了小巷后的另一端,那是一座拱起的小桥。
桥梁的两端皆是伸手不见五指,连桥边的抬阶都难以看清,更别提桥另一端的房舍店铺。要是他,必定又得撞得鼻青脸肿,明日英见到他还不心疼死。
“小平君走得可真快呀……”
身后传来“吒吒”的声响,细听之下竟是急促的脚步声。
当刘病已察觉回首之时,那人已到他跟前抱他入怀,紧紧地搂着他嘴里呼呼地喘着大气,喘了好一会才觉好了些,那人的声音还残留着些许的颤抖,“我的小祖宗呐,您可吓死我了!”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关怀,即使双眼看不清面容他也知道是谁。
伸起双臂回抱着为他担心受怕的束发少年,小小的手轻轻拍着少年的背以示安慰,嘴里暖暖地勾起嘴畔笑着,“英,我没事,你别担心!”
在黑漆漆的夜幕下,他看不清英的神情,所幸英也看不到他的面容,不然怕肯定又是一顿好念。但,英那双精亮的眼却覆了一层水雾,心中知晓这位从小护着他长大亲如哥哥的少年,是真的被他吓到了。
英待他极好,比他所谓的亲人都要好,只因他们是皇族,而他从不被承认,即使他流着与他们一样尊贵的血脉,即使他已属籍宗正,也要比其他皇子皇孙懂事得多。
后来,他渐渐明白,无论他做得多好,书读得多妙多绝,换来地只会是别人的眼中盯肉中刺。尔后,为了让张贺与许广汉这两位一样真心疼爱他的叔叔少些被人陷害,少受些皮肉之苦,他开始变得漫不经心,开始变得整天玩乐。
他,不过是一名庶人!
“英哥哥,我们回去吧。”
史英一怔,随即开怀地笑了起来,清清爽爽煞是好听,就像方才小平君唱的小调,让他感到心安,感到自己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病已,以后切不可再唤我哥哥了,知道么?”
夜很深,也很静。
过了一段死寂般的沉默,刘病已讪讪地答应了。
英说他是皇曾孙,身份何等尊贵,是不能与侍仆称兄道弟的,若让别人听到,怕是要笑话他。
他说,不怕。
英却说,他是他最宝贝的宝贝,绝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他。故而他怕,怕极了。
那时他多想告诉英,他不过是一名庶人,庶人又有何尊贵可言?
但,他说不出口,他怕伤了英的心。
是以,他投降了。
有时候有些事明明是对的,但却不能做。有时候有些事明明是错的,却非做不可。
就像他明明很想唤英为哥哥,却不能唤。就像他明明不想进掖庭养视,却非进不可。
人生,就是有诸多的无奈。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