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青藤长廊,将这几间轩室和外边隔成了两个世界。
喜庆的唢呐鼓乐远远传来,反倒更衬出这里的清寂。
两名喜婆面面相觑,看了看同样脸无表情的侍女,再多的惊疑也都吞进了腹中。
本来受了南宫家的请托,喜婆们是小心翼翼中犹带着几分自得。毕竟,能为这两家操办婚仪,怎么说在渊城的业内都是件有脸面的事。
所以自然不敢怠慢,早早地前来为新嫁娘妆扮洗漱,孰料这刚进门,就看到了端坐在床边的身影。
外边天光仅是薄亮,甚至还有数点星斗眨着冷冷清辉,可是这轩室,已经去了烛火,四壁暗淡,让这两个从通明灯火处赶来的喜婆,半晌都不能适应。
端坐的那人,身形纤细,想来正是云家的那位小姐,她身上那袭绡金描凤的喜服,在暗影中一样熠熠生辉。
……就连盖头,都已经戴上了。
喜婆们这才诧异了,要说是新嫁娘待嫁心急,却也不至于连个声息都没有……从进门到现在,只有旁边的丫鬟,悄悄递了个眼色,也是一声不吭。
有了丫鬟的暗示,两个喜婆一改素日的大嗓门,齐齐行了揖礼。
“云小姐,奴家们是来为小姐梳妆的,小姐有事,但请驱使。”
……没有反应。
不都说云家的姑娘最是娴熟温良,有礼有识吗?今儿这是怎么了?气氛真是诡异得很……
喜婆们中的李氏,终究不耐室内的死寂,上前略一欠身笑道:“小姐,还有何事需要……”
床边的身影倏地摇头,喜帕下密密垂着的金丝流苏,在渐明的曦光中流溢生辉,也适时打断了李氏的话。
她一愣,等着对方出声……好一会儿。
……居然就这样没有了下文?!
门外“嗒嗒”两响,轻微的扣击声响在寂静中却不啻于天籁,李氏等都瞬息收敛了面上的尴尬,那小婢早就伶俐地开门,闪身而出。
再次进来,她手中已然多了个红漆托盘,盛着两样精致的茶点,还弥着细细的热气。
“小姐,您还没用早膳,这是厨房特意为您备下的。”
“不用,我不饿。”
短短几个字,声音清透薄脆,却凝着难以设想的冰冷。李氏两人吃了一惊,互相瞅了一眼。这,这就是新嫁娘?哪里听得出一丝半缕的欢悦?
眼前一亮,却是那云小姐长身而起,曳地裙裾在地上逶迤扫过,光滑的缎面上折枝花样浮凸有致,转合之间就似活了般灵动。可惜那身姿虽然袅娜,却犹显出几分的单薄,露在绣掾外的手指,尖秀苍白。
她踱了几步,突又止住,转身面对的方向,正是那名小婢。
“去请庄主来,我有话要说。”
小婢犹豫了,面带难色,口齿嗫嚅着低道:“庄主正在待客,嘱咐奴婢……一定要小姐用些茶点……”
底下的话语,在一双冷澈的眸光下渐渐无声,连李氏二人都骇了一跳,不见她怎生动作,那顶喜帕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眉间凝翠,目若秋水,这张面孔什么时候都算得上是美的,可是此刻那脸颊上的苍白晦涩,绝对不是一个新嫁娘该有的……喜帕之下,居然是不施脂粉的一张素颜!
李氏张了张嘴,一头雾水夹着满腹的疑虑,只是在那眼光下愣没敢吱声,和同伴讪讪地退到了旁边。
“你还不去吗?”
云横波神色虽是淡极,通身上下那股冷凝却不容忽视,小婢垂着眉眼,不敢细看,权衡再三,仍是左右为难……再瞧她神态,竟似要急得哭了。
“唉……”
一声喟息,幽幽自窗外送来,除了云横波,室内几人都是一惊。
门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