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热闹地咿呀唱着,翠翘却一点兴致也无,与身旁玉景低声聊了几句,又怕扰了旁人看戏,只得作罢。玉景让丫环回永寿宫去拿良妃平素喝惯的花茶。翠翘如得救赎,毛遂自荐地前去。
来时是由玉景领路,绕开皇上的乾清宫,从御花园穿过整个东六宫,才到畅音阁。如今翠翘一人,悠然自得,经过咸和左门,进入一个红墙琉璃瓦的长廊。再往西去是御书房,只是翠翘并不晓得。她只觉得宫中胡同都惊人地相似,正转不过方向,只见胡同那边,有一辆黄绿色的銮轿过来,好大的气派。
她虽然并不精通于人情世故,也深知宫中规矩复杂,心中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她依然镇静地不紧不慢地与銮轿相向而行。銮轿倒是在翠翘面前停了下来,翠翘先见着天水碧的旗装的下襟,听到额娘淳敏在銮轿里叫她的名字。
一个着天水碧的旗装的宫妇坐在淳敏的身边,旁边还有姐姐东珠。淳敏在銮轿里说:“德妃娘娘这就是小女翠翘。”
德妃对着她笑了一笑:“名字倒是早有耳闻。”她是说笑那日的玩笑,淳敏会意亦轻轻一笑。淳敏是在御花园里遇到德妃的,正好同路去畅音阁。宫中的銮轿大都宽大,坐上去倒不觉得挤。
德妃看她是从畅音阁那边出来,问道:“这是去哪儿呢?”翠翘说到永寿宫里去取茶。德妃一笑,说:“良妃向来挑剔得紧。”德妃看出翠翘有些傲慢姿态,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
正说着,御花园走来几个人,方沁在轿边隔着轿帘对德妃说:“娘娘,是四爷。”德妃命方沁打起帘子,也并不下轿。
翠翘侧面望去,可不是四爷,头戴孔雀翎,身穿朝服,身前挂着朝珠。翠翘对他微微一笑,四爷显然很是意外,没料到她与德妃在一处。
德妃让四爷跪安,食指尖尖裹着丝帕在鬓角边轻拭细汗,看了一眼身旁的淳敏,这时仿佛觉得她很碍眼了。德妃午后差找过四爷,因一直没有找到,如今人在面前,可又有外人。德妃不得不隐晦地问道:“这件事都闹这么大了,怎么我现在才知道?”一开口便是严厉的口吻,只是不知为何到了句尾又收了厉气,更多埋怨。
四爷心思一转,回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口气淡淡地,显得冷若冰霜,并不十分热忱。
这个回答好像并不能使她满意,眼瞧淳敏在旁,亦不想说得太露骨,泄了自己的底气。宫中人来人往,一不小心做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她要如何立足。
德妃含糊地问道:“你怎么不管管他,今天惹出这么大的事来,皇上那边怎么说?”
四爷回说:“皇上在乾清宫已见过他了,梁公公说皇上似乎蛮高兴的。”
德妃喃喃地说:“都已经十八了,前些天皇上还提起他和十三阿哥大婚的事,这孩子,越大越让人操心,想他身为阿哥,就算是看在皇家的颜面,满朝文武谁不谦让他三分。给了三分颜色,他倒收起来开染房,到底是不懂事。”又问四爷,“他这会儿子在哪?”
翠翘皱了皱眉,这句说的仿佛并不是四爷。德妃有二子,一位是四阿哥胤禛,另一位是十四阿哥胤禎,想必这句说的是她的第二子十四阿哥胤禎。
四爷回说:“跟一帮进士在南书房。”
德妃又以轻纱拭了鬓角,仿佛心内有些着急,并不十分放心。
四爷说:“我已吩咐过梁公公。”
德妃有点生气,闷着不说话,倒教坐在一旁的淳敏不自在起来。淳敏打破尴尬,对翠翘说:“你不是要回永寿宫,还不快去。”翠翘应了一声,和四爷一个擦身,四爷轻声说:“二更,我在御花园等你。”
自从她找上他为她寻找青玉璧,四爷倒是从来没有开口说要见她,翠翘心中一喜,仿佛听他的口气,青玉璧有了消息。她眼睛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