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日的凌晨,此时丑时刚过方进寅时,苏沐秋拢了拢衣领,确认谷中并无异常之后,才缓缓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随着木门“吱呀”的转动,他总算是回屋睡下。
然而这边,宁阳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她侧头听了听,“什么声音?”隔着墙向着苏沐秋的房间看了看,她再仔细的听了好一会,却似乎又并无声响。
没过多久,东方显白,再慢慢的一轮红日稳稳地由地平线升起,阳光透过朝霞洒在谷中万物上,凌晨的露水此时还没有干透,映着晨光闪闪发亮,恐怕最上等的水晶,也没有它们来得夺目。
本该是最应该紧张的一天,但凡事都不在状态的宁阳却是在近巳时才起了床,她出来的时候还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对着院中的苏沐秋抱怨道:“你怎么都没叫我起床?”
“哪里会没有,逐日前辈早就去叫过你了,可她说你嘤嘤呜呜的答了几声,就是不起来,明显是你自己赖床么。”苏沐秋浅笑着说道,漫看着她还带着些许睡意的眉眼,随便打理应付了事的头发少许张牙舞爪的翘着,就像她刺啦啦的性格。
“是么?”宁阳倒是没这个记忆,但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谁叫你昨晚上到处乱走的,害我被你吵醒,我起晚了也全是因为你,你赔我早饭。”看吧,她总是有将事情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的本事。
“昨晚?”苏沐秋狐疑的看了宁阳一眼,但随即又明白了过来,他嘴角上勾,拍了拍宁阳的头,“我知道了,以后不吵你就是了,还有,厨房给你留了吃的,自己去拿吧。”
“你知道就好。”宁阳挥走他的手,径自向厨房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问:“两位前辈呢?”
“一早就去菜园了。”苏沐秋答,那是他们每天必做的功课。
“哦。”宁阳点了点头,又问“那公孙翔和小洛呢?”
“都在那里,”苏沐秋朝着侧屋扬了扬下巴,“公孙在教小洛做刻章。”他说到刻章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腰带,那里面有昨天公孙翔特意送的刻了字的铜片。
他这不提“刻章”二字还好,一提偏又让宁阳想起了昨天的事,随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头气呼呼的走进了厨房。
宁阳刻意站在厨房门后面的位置,这样院子中的苏沐秋是看不见她的,她并没有去碰特意留给她的早饭,而是站在那里低头思索着,眉如新月弯弯,微微皱着。
她对苏沐秋是有信心的,不然他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将这里的人分为两人一组,这样每个人都可以分别监视,让无形生无处下手易容,而且在宁阳出来之前,他是落单的,若他是假的,那么无形生不会这么笨专挑了他下手,最重要的是,她听得出来,他胸口那熟悉的跳动声。
那么,她可以相信他多少呢?她的话,他是否真的明白了呢?宁阳透过门缝偷偷的看了一眼院中那挺拔如松的人,衣袖带风,站的很是潇洒,他此刻也看向了宁阳这边,目光如炬,摄人心魄。
猛地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倒退了好几步,一直推到了灶台边靠住,宁阳知道他是看不见她的,但却还是被他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苏沐秋啊苏沐秋,不管是谁,你都是在监视着的吧,你站在院子里,是想统筹大局么?如果你信我,那你为何不肯对我有丝毫的放心?如果你不信我,那么我的话,你终究还是不懂。
宁阳双手牢牢的摁在了灶台边,她的手本来就细瘦,这一用力更是显得骨骼分明,手背上的血管凸出来清晰可见,那一双手,轻轻的在颤抖。
原来,自己费心离开的世界,原来,自己以为已经摆脱的世界,原来,自己满心欢喜奔赴的新世界,再猛然清醒时,才发祥那不过是黄粱一梦。
这一上午,宁阳也很自觉的陪着苏沐秋呆在院子里,他要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