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了。哎,人老了,什么都不灵光。”赵三被梗头奔跑来的两名村童调开注意,扯开嗓子以乡村人特有的雄厚声音大吼——
“喂——小崽子们,别跑到庄稼地里去了!”
村童笑嘻嘻跑远。
两名公子趁机交谈。
活泼公子道:“今天日落前赶不到城里,不如休息一晚再走。”
“好。”少年公子首肯。
活泼公子却问:“你不急着赶路?”
“你不急。”少年公子答。
“……你哪里看我不急?”活泼公子捧住脸。
“我两只眼睛看你哪里都不急。”
“我很急的!”
“哪里?”
“……”
“说不出来?不如我替你说。”少年公子扳起指头开始数落,“从接到一封奇怪的信开始,你就急吼吼地要出门。第一,你不让我骑马,不急;第二,一路游玩,哪里热闹你往哪里钻,两天前还吃坏了肚子,昨天休息了一天,不急;第三,从出门赶路到现在,我们轻装简行,却走了大半个月,不急。”
活泼公子手绞衣袖,捧着脸扭来扭去。
“你说那封信是你认识的一位朋友写来的,里面还夹了两朵豆蔻花……”少年公子突然拧起眉头,“师父你老实说,是不是你的恋人寄来的?”
“冤枉!”活泼公子瞪大眼,就差没尖叫,“为师的豆蔻还没开,哪有恋人!”
“……是情窦初开。”
“画儿你太多疑了,不相信为师。”活泼公子伤心。
少年公子淡淡道:“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师父。”
“相信我就不该怀疑我。”
“……真的不是你的恋人寄来的?”少年公子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这个问题一路上问了数十遍,问成习惯了。
活泼公子“唰”地站起来,握拳大叫:“不是!”
“嗯。”少年公子点点头,若无其事对赵老翁道:“赵三伯,我们师徒二人今晚赶不到城里去了,在赵家村借宿一晚,您看可不可以?”
“啊?”赵老翁慢了五步才理解到少年公子的意思,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如果二位不嫌弃,今晚就到我家吧。老头儿家有四间房,两子一媳各占去一间,老头儿一间,正好还有一间空房。”
“多谢赵三伯。”少年公子站起身向赵老翁揖礼,“在下花画楼,这位是在下的师父,姓唐。”
“花公子,唐公子。”赵老翁赶紧站起来回礼,心中暗道:怎么没看出来这两位是师徒呢?徒弟倒像徒弟,师父怎么一点也不像师父。
“赵三伯见笑了。”花画楼似乎看出赵老翁的心思,垂眸微笑,“在下这位邪恶又表里不一的师父很喜欢扮嫩,而且乐在其中,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骗。”
“唐求。”活泼公子报上大名,委委屈屈瞟了徒弟一眼。
花画楼同样以眼角视之:“我有说错吗,师父?”
“……没有。”
结果就是:师徒二人借宿赵家村。
山村夜下,天边一弯月,风树沙沙。
两道黑影来到白天问明位置的村尾赵四家,立在篱笆外,不急于潜入。
屋内很静。静得没有人气。
抬起篱笆门走进小院,花画楼发出一道轻轻的“呵”,唐求立即扭头问:“怎么了,画儿?”
“我想起一句诗。”
“哪句?”
“柴门不闻犬吠声。”
“……是柴门闻犬吠。”
“你听到狗叫了吗?”
“没有。”
“所以不闻犬吠声。”
师父沉默须臾,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