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山城,本丸台地。
宋然看向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心里有些紧张。这群人手里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的人拿着竹枪,有的拿着肋差,稍好一点的更是全副武士打扮。
虽然从装束上看,这群人很像是山里靠落武狩发家的山方众,但这群人却远比山方众来得纪律严明。倘若这群人是山方众,早就吆五喝六冲上来杀了自己开始扒装备了。但自从上了本丸台地,这群人便将自己众人围了起来。既不吆喝也不动手,显然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物。
僵持了一会儿,只见对方人群中突然动了起来,从后排窜出一个中年男子。这人约莫四十来岁,举着一支火把,满头都是汗。他走了上来,眼光在众人中一扫,停在了宋然身上。
“这位可是葛山信贞殿下?”他颤声问道。
“正是,阁下何人?”宋然答。
却不想没等来那人回答,他却扑上来便拜,嚎啕大哭了起来。
“葛山殿下,终于找到你了……”
宋然一时有些错愕,他没想到这人竟有这么一出。
这时身后的普请众们大都已经醒来,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群人和人前嚎啕大哭的武士,一时没摸清是什么情况。
“阁下起来说话。”宋然扶起了这名武士,冷冷说道。
虽然这人看起来好像是个忠臣义士的模样,但也保不齐对方背后藏了些什么招数要对付自己。
“殿下,臣便是统领葛山众的落合家家主落合三郎。”这人看着葛山信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此时宋然心中却十分疑惑,落合家的名头他自然听说过,那是从前武田信玄征服北信时统领葛山城的小豪族。但那落合氏远在当时就已被信玄夺下了城池,虽然最终得以在葛山城附近苟延残喘,并被武田信玄赏赐了三年免役的待遇,但他们对于夺取自己家业的武田家无疑应该怀恨在心才是。却不知眼前这人看见自己这武田信玄幼子为何如此激动。
“落合大人不必如此激动,在下如今已是亡国之身,不知阁下今日有何见教?”宋然不卑不亢地说道。
“殿下,自从御馆公兵败的消息传来以后,信州便大乱了起来。我葛山众也分裂成了好几派。立岩氏和上野氏要去投越后的景胜公,以樱氏为首的一群人要去投织田。连日里我葛山众为了这件事已经自相残杀了好几日了……”说到伤心处,这落合三郎又哭了起来。
宋然急忙出言宽慰,好不容易待他稳定了情绪,只听他又接着说道:
“我落合家本是葛山众头领,但却奈何不了其余几家联手攻来。这几日已死伤了不少族人,眼看若是再无救兵,就要全族覆灭了。日前听闻葛山殿下到了信州,我等终于能够再次为武田家一效犬马。于是便急忙赶来此处面见殿下。”说完他又哭了起来,显是因为族内死伤惨重而十分伤心。
宋然听到此处心里顿时雪亮,这落合三郎为族人痛哭流涕或许是真的,但他对武田家就是鬼话连篇了。
葛山众虽然不是什么大型国人,但在这川中岛一带总算薄有名声。而葛山众里的立岩氏一向与越后互通信息,倘若葛山众举族投向了越后,立岩氏自然因带路之功而会被重用,说不定更能得到北信一城安堵。
到时原本的国众头领落合氏便只能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一无所获,更是要做分家立岩氏的家臣。是以这落合家自然不愿投靠越后。但乱世之中,小小国人众宛如风中落叶,又岂能独身于豪门势力之外?
是以自己的到来,对这落合三郎便如天降奇兵一样。倘若能靠着自己武田家幼子的名号压服其他几大氏族,他便能继续保持葛山众的支配地位。安安稳稳地把这葛山众的头领继续做下去。
想到此处,宋然温言对眼前的落合三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