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的眼神对峙良久,眼前这女子目光平静,神色如常,太静了,所以才深沉若远,仿佛能沉入别人所有的心事,乃至……生命。
在她深远的眸光里揉不进谎言,却揉进了他埋藏良久的私心。
“你说的如果,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只想做个为民为国的好官。”
换言之,撇开良心不说,他早就想抱着这五百两银子去当官了——阿四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有龄的决定让采菊笑逐颜开,他要是早这么有决心,她还费这大劲做什么。一时忘记女儿家的矜持,她抱着王有龄的胳膊笑开了花,“我这就替你收拾包袱,明儿是个好天,你明儿个就上路。”
阿四冷哼了一声,对采菊说道:“我听闻姑娘也是大家里头走出来的,不知可曾听过一句话?”
虽说曾是官家子弟,但祖上一辈辈落魄下来,到了她这辈只能勉强糊口,字虽认得几个,都是母亲、姑母之类的长辈闲来无事顺便教的。
采菊昂首追问:“什么话?”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真到了她能读懂“悔教夫婿觅封侯”的那一日,还不如一辈子不懂啊……
回去的路上,言有意暗笑不已,“我的四小姐,看不出来你不但擅长经商赚钱,还颇有文学造诣,连宋词都懂。”
“那不是宋词,是唐诗中的某篇《闺怨》。”连唐诗宋词都分不清楚,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混进集团的。
言有意耸耸肩,不在意地揉着鼻子,“知道唐诗宋词又不能糊口,反正能赚钱就好——谁会像胡大哥那么傻,为了兄弟义气、邻里之情毁了自己的一生。”
“何见得他是毁了自己的一生,而不是给自己的人生找到另一个转机呢?”阿四睇了他一眼,“你啊,就是太过利益熏心,把人生算计得太过清楚,也把很多机会都给算没了。胡顺官这个人看上去心无城府、大手大脚,像是被别人给算计了去,可他也为自己结交了许多朋友,拥有了很多机会。”
“我不相信。”随便把钱借给别人,钱庄的掌柜要是知道了还不送他进官府?这就是放在现代,银行里的职员随便挪用公款,那也是得坐牢的。
“可历史上胡光墉就是靠这次私下借贷给自己铺好了致富做官的路。”
言有意听出阿四无奈的话语下埋藏的深意,“莫非胡大哥名垂青史?”胡光墉这个名字,他好像没听过啊!
“胡光墉这个名字你不熟悉,若换成他今日新取的字呢?”
惊阿四这么一提点,言有意深思良久,“胡雪岩?这名字倒是觉得熟悉,可我怎么想不起来他是做什么的呢?”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叫——钱通官、官发财、发财做官——红顶商人的鼻祖,清代徽商、天下巨富的代表——胡雪岩。在现代,杭州清水街那家胡庆馀堂最早就是他开办的,店堂内悬挂的‘戒欺’二字还是他亲笔所提呢!”今日在清朝结交此人,果然发现他所书的店训很像他的为人。
言有意对胡庆馀堂里挂了什么字,悬着什么招牌毫不感兴趣,他的眼里就只剩下“天下巨富”这四个大字。
“阿四,你说,他跟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巨富沈万三相比,谁更有钱?”去过周庄的言有意对沈万三曾有过的财富叹为观止,在他心目中凡是能跟沈万三有一拼的,那都是下了凡的财神爷。
这个问题引得阿四直皱眉头,“他们两个……一个明朝一个清代,很难说吧!”
如果可以,她倒是很想把这两个人的财富全部摆出来,找几位精算师,几位注册会计师,几位审计来算算,PK一下谁更有钱。
沈万三的周庄就不用说了,光看每天几万游客的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