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停下来,让她见到她的丈夫,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她的丈夫是李延宠,是这奚族的老大!他们这些人一定是搞错了,不知道她就是李延宠的夫人!
她再见到丈夫李延宠时,已经是在前沿阵地上了。高高的大旗竖着,有手持大砍刀的凶神恶煞的胡人在寒冷中光着膀子,脚下还放着盆凉水。
她不知道,那些都是给她预备的。
李延宠走到她身边,眼睛里还都是泪水,这回却没有流下来。他亲手帮她理了理头发,又拉了拉衣领,叹了口气,说:“心怡,下辈子吧,下辈子我再娶你,好好待你。这辈子,你跟着我也是受罪,成全你解脱了。”
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又听到有人说:“大王,别再跟这个女人废话了。您可不要因为一时心软误了吉时啊,祭完旗就该出战了!”
她好像才有点儿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容不得她多想,只见那光膀子的大汉弯下腰,把大砍刀蘸上了凉水。紧接着,那刀就举起来了,朝她的头上砍下来。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身上好痛。死了,还会有痛感吗?
都说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怎么还能感到痛?脖子,对,我是被活生生砍了头,据说还要用我的人头祭旗的。当大砍刀朝我劈下来的时候,我光顾了害怕,都没感觉到疼。此刻,这身子和头相连的地方,撕心裂肺地疼。是啊,那么大的砍刀硬硬地把一根脖颈砍断,不疼才怪。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头,还在。摸摸脖子,也还在,只是很疼。又摸了摸脖子下面的身子,也还在。还都是一体的,莫非,我的头和身子又被接上了?
杨心怡此刻麻药劲过了,被伤口疼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被周围的环境弄懵了。
这是什么地方?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天棚、墙壁都是白白的,头上是什么东西发出白亮亮的光,墙上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床里,身上还插着那么多管子。旁边还立着个架子,上面吊着好几个奇怪的袋子。
袋子里有红色、白色、黄色和透明的液体,分别连着细管子,另一头却是连着一根绣花针,针尖用一块白色的像纸又像布的小片片,粘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手一动,还会痛。原来,那绣花针是刺进了自己的手里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了一下头,很痛,却抬眼看到了床头贴着张卡片,上面写着患者姓名:杨乐乐,性别:女,年龄:17岁,病因:车祸。
什么?杨乐乐?我明明叫杨心怡啊!年龄是对的,姓是对的,女,也是对的。我是个姑娘,哦,不是姑娘了,我已经嫁过人了,算来已经整整6个月了。还有,车祸?车祸是什么意思?我是有灾祸,但是和车没什么关系。我因为是大唐的和亲公主,而我的夫家——北方奚族,与大唐降而复叛,所以要拿我的人头祭旗,我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对,我已经死了。这个白色的房间,就是阴间吧?原来阴曹地府也并不十分可怕,这里有床睡,有干净的被子盖,还有,这些管子,扎在身上,又是什么阴间的规矩吗?
门外传来了很高的说话声,好像是有人在争吵,女人的声音。听不清在吵什么,杨心怡不想听,一听就头疼。她想用被子把头蒙上,一只手上扎着管子,不能动。只能用另一只手,却使不上劲儿,还抻得脖子巨疼。她只好放弃,闭上眼睛,使劲靠想其他的事来抵抗听到外面的吵架声。
她在竭力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
今天一大早她就起床了。昨晚她一个人睡的,想了一夜李延宠——她的夫君的好。自从半年前从长安出发,嫁到这寒冷荒凉的北方,她心中全是不爽与不甘,以至于那么高大英俊的一个男人摆在面前,她都没有心情正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