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时候,陈埃被一股盎然尿意憋醒,四下摸索一阵,没找着开关,只能挪着不太灵便的身子出了屋,寻了处偏僻。
屋外还下着雨,春寒料峭,陈埃缩着脖子,深一脚浅一脚走着,顿时惊起一阵犬吠。
一个老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冬枣,安静些,来了三天还不认识么?”
犬吠渐没,陈埃望着远处漆黑陌生的山林,一时怔然——
是啊,我已经死了三天了。
……
陈埃本是一名高中生,17岁,相貌普通,成绩一般,性格内向,属于丢在人群中便再也扒拉不出来的那类人。
唯一让大家不至于忽略他的便是他堪比非洲难民的身形,他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都出奇一致的给他取了个江湖匪号——陈排骨!
大抵1米80的身高,40公斤的体重,给人留不下别的什么印象罢。
高一报到时,同学往门口一站,到处都是一片惊叹:“哇!帅哥!”他往门口一站,却偏是一片惊恐:“我靠!哪儿来的骨架……”
陈埃不是没想过长壮些,只是任凭他每顿三斤米饭下肚,身体依旧瘦得像根面条,更要命的是,吃的东西就像从胃里蒸发了一般,吃完肚子仍旧饿得咕咕叫,无论如何也吃不饱。
有的时候,陈埃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养不起自己这头人形饕餮,所以才把自己扔在街头,而后祸害了现在的爷爷、妹妹十四年?
陈埃没见过父母。
脑海中,只有关于父亲的零星记忆。
那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抱着他飞快的穿行在黑夜中。许是太小,记不太清,两旁急速倒退的树木让陈埃觉得男人当时真的是在飞……
不过,这一切在三天前的那记板砖面前,都不重要了。
陈埃没想到,他潦草的一生忽然便行到了句点。
当时是下午第四节课下课。
饿得两眼发直的陈埃正准备如离弦之箭冲向食堂,但没冲出两步就被人摁在了座位上,出手的是仰慕班花已久的两个跟班,班花站在两人身后,一脸如蒙生平之大辱的表情看着他,良久后一个字没说,直接将一封情书砸在他脸上。
没反应过来的陈埃以为班花疯了,居然喜欢上了自己,别出心裁的用这样的方式向他表白,然而等他把能酸倒全校师生门牙的情书读完,他才明白——
自己是被哪个向班花表白的龟孙给坑了!
这龟孙不仅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落款的位置,还在信中描绘了那啥班花千百次,生娃数十头的壮举,洋洋洒洒写了八千来字,细节写得那叫一个生动形象、跃然纸上,让陈埃这种没钱被爱情动作片摧残的少年都看得欲罢不能,直呼过瘾!
最后看了两遍仍意犹未尽的陈埃,佯装愤怒的收好情书,决定吃完饭再好好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可他没料到,这情书却是阎王的催命贴!
牙还没剔干净的陈埃,刚出校门不久就被三个人拖进了死胡同,一番毒打后,非但没让三人解气,其中一人更是打得兴起,大喝一声,一板砖直接超度了陈埃!
回想起浑浑噩噩的一生,陈埃愤怒、不甘、仇恨,但更多的是对爷爷十四年操劳的愧疚。
倘若能重活一次,他希望那个饥寒交迫的夜晚,不会有一个拾荒的老人出现在那条孤僻幽静的街道……
哗啦啦……
尿声如雨。
漫天的清冷也掩不住这泡尿的骚味,陈埃知道,自己是死而复生了。
阴曹地府不收他这号能吃不能劳的废物,一脚给踹回了人间,许是踹得狠了些,连同孟婆也给踹翻了。陈埃再一睁眼,已是十数世人生,千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