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五月莺飞草长的时节里,不大不小的锦州城汇集满了全国大大小小的织锦商和绣商。原因很明确,十五天前七宝楼祝楼主下请帖,请天下织锦刺绣界的朋友同乐“锦绣争拔”。说起来真正参加争拔的倒没有几家。毕竟有天下闻名的帝傲苏家苏绣和七宝楼的织凰锦在,其余的人胜出的概率实在是渺茫的很。不过能看看这两家织锦的花样回去模仿,一定也能畅销成灾,大大的赚上一笔。有了以上原因,就连没有请贴的小布商也都跟着来了。毕竟没有谁跟银子过不去。
就这样“锦绣争拔”真正开场的那天,从早上开始,锦州城的大街小巷就处于一种胶着的状态,基本上是人贴人,肉挨肉。景象异常壮观的让大伤初愈的祝楼主在七宝楼上一边转圈一边想,这一会可往哪里招待啊!
因为祝楼主着急的一直转,为了避免自己更着急他当然不会去看楼下黑压压的人群第二眼,也正因为他没看这第二眼,就没有看见那个如果他看了第二眼就绝不会错过的人。
可在另一间屋子里继续熏着佳楠香的织凰看见了那个人。
那是一个青衣公子。五官并不多么漂亮的出奇,如果跟苏槿比的话,他根本就谈不上好看。如果非说他五官有哪里非常好的话,那一定是他的眉毛,宛如远山群岱,尊贵又清雅,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不得不看见他。可是大部分人看见他的理由却不是这个,而是他坐在轮椅上,那个眉目清雅的公子是个瘸子,他双腿已废。
捧着绣品上高阁的时候她还是想着那位公子,在想——他,怎么会来?
铜锣敲响第一声的时候,苏槿才捧着同样厚厚的一摞织锦跑了上来,他脸色很难看,却对着织凰笑了笑,那一笑,眼底有桃光。
不等织凰展开手里的绣品,他猛地抖开抱在胸前的长锦卷。
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眼见长卷的另一端就要落地,却忽然震了一下,被织凰凌空拉起。那样熟悉的动作好像练习了千万遍一样,没有任何一个眼神或者动作的暗示,仿佛知道,他扔她就一定会接得到。
台下的掌声陡然爆裂开来,翻江倒海久久不息。不用看锦卷内容,就光是看这份默契,这场表演,就已经是一种眼福。无数大小商铺老板猛拍脑袋:“看人家这宣传手段,怪不得是天下第一!”
苏槿握着锦卷的一端,侧身从卷后走出来。一身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看得人不由得一愣。这就是商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帝傲苏家大公子?那玲珑精美的长相,杏眼中还分明染了几许桃色,怎么商场上的手腕如此铁血?众人一并打了个哆嗦,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他侧过头去看了看提在手里的长卷,声音清冷的好像中秋寒月:“这幅长卷是我绣出来的,是在上高阁之前刚刚绣好的。”台下唏嘘声四起,他继续说了下去,“我本来以为我不会苏绣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绣的到底好或者不好,”他摇摇头,“所以,你们现在看的并不是苏绣中的极品,或者连佳品都算不上。”底下的抽气声越来越尖锐,到这句话后,忽然鸦雀无声。
不是苏绣的极品?织凰紧了紧手中的卷轴,差点嗤笑了出来。她眼神落在高阁地下的人群中,那个青衣公子还在。他看见这幅绣图的时候眼光闪了闪,听着苏槿说的话忽然闭眼,念了一句什么就吩咐旁边伺候的人推着他走了。那个背影,很单薄。
“我会苏绣的事情是有一天一个人告诉我的,她绣的很好,她让我去绣她没绣完的半幅牡丹。”苏槿顿了顿,“这幅长锦我绣了五天五夜,我不知道我绣的好不好,可是我想她应该知道,我想知道她觉得我绣的好不好。”
这一段如同绕口令一样的话完全把地下的人绕懵了,他们能记住和听懂的重点词语完全在于知不知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