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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平县的那一天,花如言的脚步仓促而慌乱,她凭着记忆寻了平日鲜少行走的静僻小路往县外走去。天边隐隐地泛起了鱼肚白,已届破晓时分,她必须在天完全放亮之前离开,不可被县内的人发现她的行踪,徒生枝节。

    路途迢迢,她总是不畏疲倦时以双足为凭,走上两天两夜的路;偶尔与集结出行的农民一起搭乘渡船,从这一方,到达那一处。

    足上的草织履早已磨损得裂开了口,她会在黄昏的小溪流畔的巨石上盘膝而坐,精心把破损的草织履缝补一番,待皎洁的月光如流华般柔柔洒落于她双肩上,她方微笑着穿上缝补如新的草织履,与明月为伴,继续她的行程。

    她走的均是小路,但是方向却是非常明晰,现已来到了陵州边界,只待过了陵州,再往前,便是青州了,在青州有更方便的渡船可到达离京城更近的会安城。

    这一日,为了节省开销,她便在废石桥下的拱洞下歇息。

    夜凉的风寒沁沁地往风餐露宿的人儿身上袭来,寒战打了一个再接一个,即使双手抱紧自己,仍觉着泠意入骨,不胜峭凉。于是只好凝神聆听旁人的话语,以作分神,减少几许寒冷。

    “唉,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一名老妪惆怅轻叹。

    “娘,以后还是可以回来的。眼下是不得不走,陵州只除了高云镇,还有淮襄镇没有打起来,听说那平远将军嗜杀成性,几年前朝廷派他去攻打边陲小国时,那股狠劲可是名闻天下的,屠城三月,就连妇孺老弱也无一幸免!如今打起自己人来,听说也毫不留情,整个南成府,一夜之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真是太可怕了!”旁边的壮年男子边说着,牙缝里发出“丝丝”的倒抽冷气的声响。

    花如言静静听着他们的交谈,话语中透露出的胆战心寒在凉风中越显慑人。陵州正处于战乱之中,岂非不能往这个方向前行?一时有点茫然,脑中在细细思忖,不知如果不经陵州,还可从哪个方向前往京城。

    思虑半晌,她脑袋越发沉昏,朦朦胧胧中入睡,又于不知不觉中醒来,方发现已是天明时分。

    她站起来,径自往前走去,步行了约五里路,果然到达了陵州的境关,她心微有戚然,步进陵州的时候,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四处空寂,偶尔有人走过,均是行色匆匆,不待她出声发问,便如风一般离开,往城门外奔去。

    战事于前,此处非久留之地,没有人愿意以性命相搏。

    陵州高云镇,淹没在血雨腥风的阴霾之中,如死城一般,生气全无。

    凛冽的风飒飒刮过,地上的尘土扬起,迷蒙了她的视线。

    在这么一刻,她曾升起了退缩离去的念头,然而,下一个瞬间,她又如盐柱般地伫立着双足,努力地在风沙中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的一个挺拔背影。

    他步履迅疾,身姿矫健,衣袂迎风飘扬,似是一缕远不可触及的梦幻泡影。

    而她在这刹那回过了神来,高声叫道:“唯霖!”

    “唯霖!”

    她的声音如石破天惊般,在死静一片的冷寂空间内掀起一重接一重的回响,激荡着惘然灰败的心扉。然而,他却似加快了脚步,那个曾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背影越发离她远了,她急痛攻心,向他追奔过去。

    他像是思忆中的一抹幻象,时而拐进右边小巷中,待她急切追上,又消失无踪;时而在她身后一掠而过,她迅速转身去追,竟又失去了他的身影;时而在她前方站住了脚步,似是在等待她,她急起直追的一刻,复再踪影全无。如此往复,她在孤镇内茫无头绪地来回奔跑了多时,却没有捕捉到他的任何踪迹。

    “唯霖!”她双足颤抖疲软,凄绝地跪倒在地,双目茫茫然地环顾着四周,唯恐错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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