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完五岁的生日,我就来到皇家的澐波殿,开始了伴读生活。
澐波殿是专为皇室及重臣子弟入学辟下的学馆,东面竹轩是男孩子们的地方,隔着涟水湖的西面是梅苑,女孩子们都在那边学习。因为南宫雨乔的缘故,我没入梅苑反而进了竹轩,成了二十几个男孩子中唯一的小女孩。
父亲是太傅自然也就是我们的老师,在竹轩里我们都要称他为曲先生,连我都不能例外。除了父亲以外还有翰林院的大学士沈剑书,我们称他沈先生。与父亲的清淡不同,沈先生喜欢对着我们笑,隽秀的眉目常弯出一抹温柔。
学生中年纪最长的是南宫云烈,雨乔同父异母的哥哥,那年不过十三岁,因为他的母亲是皇后,彼年的南宫雨乔十二岁,和初见时一样缄默少语。和我比肩的男孩有那么七八个,剩下的年纪皆与云烈和雨乔相仿。
起先因为自己是女孩子,就有了份与众不同的骄傲,让母亲把我打扮得鲜艳分明,世家小姐们会戴的小饰品也件件不落全上了身,手中还不忘拎着一条粉红的小手帕。只可惜换了行头换不了脾气,繁复的装束让我跑着跳着都不尽兴,还没两天自己就受不了了。回到家中赶紧让母亲帮我准备别的衣服,母亲一脸早知如此的得意表情,问父亲我在学堂穿什么合适些。父亲蹙眉假装认真思考,然后对母亲讲找些跑跳方便的样式,颜色就是跌倒看不出脏的最佳。
男孩子的世界是自由洒脱的。起初文臣家的小孩都细声细语的跟我不对脾气,倒是武将家的孩子没几天功夫就混成铁哥们,三五不时的打打杀杀,有时候还会像小兽般玩摔跤,谁摔成大花脸也不生气,嬉笑着抹抹脸,爬起来接着玩。又过了不到一个月,文臣家的小孩也入伙了,我们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坏孩生生把人家斯文秀气的小公子带成了小泥猴。
那些大一些的男孩们是不屑与我们这些小鬼为伍,他们不是待在云烈身边就是和雨乔在一起。于是乎竹轩中的男孩子们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小鬼这边的头目自然是我,谁让我是唯一的女孩子呢。
父亲讲课时一袭青色长衫像极了普通私塾里的先生,我们在下面静静地听,小心的答,似乎也是一群寻常家的稚子。父亲授完书,沈先生就会笑吟吟的走进来为我们讲解音律。
太祖皇帝订下礼乐治国,但凡南屏皇室宗亲世家子弟必须会一样乐器。早先父亲曾讲过,凡音之起,由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也。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感于物也。故礼以导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壹其行,刑以防其奸。而治国之道同其理,这就是为何要通晓音律的来由。
沈先生从不与我们讲这些大道理,一支洞箫,一支曲子,音之形由耳入心。小小年纪的我们望着师傅,感知着世间的庄重,似乎要寻找一种隆重的方式来诠释自己那遥不可知的命运。知易,行难,当多年后我们沿着自己的路前行时,才觉得惊觉那时所感悟到的深刻仍是肤浅了,不可触摸的世事,行在其中,方知其重。
女孩那边时而会传来丝竹之声,同样悦耳好听,又是别有一番滋味,那些曲调是我不甚明了的,我能听出她们的哀愁喜悦,这样的感知仅仅来自心中的直觉,让我弹奏只能弹出三分样子,就连长大后也是如此。
我们时常好奇梅苑那边的女孩子们整日是怎么过的。于是我就带领着小男孩们悄悄溜过涉桥偷偷地去看她们。
她们那边也有差不多二十个女孩子,总见她们排成一排唱歌、习舞、学礼仪。女孩们细细的嗓音像小黄莺一样动听。为首的是个特别漂亮的小女孩,轻轻一个手势都能引来明媚的阳光,她是丞相家的小女儿名叫姚黄。那年姚黄才八岁,已经能看出将来的美人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