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铭有个坏习惯。他总会强迫“伴侣”半伏他的胸前,紧环住才能睡着,就像孩童依赖绒毛玩具一般。抱歉,我用了“伴侣”二字。在我尚未得知他有情妇之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冠名于“我”,但现在,我不能确定。
仓铭的手正紧扎在我的腰间,我的头摆在他的胸前,随着他规律的呼吸而起伏。每每这时,他总能沉睡,而我,则全身僵硬。我不敢睡,怕加注于他胸前的分量会压断他的呼吸。
有时我会想象,我的情敌是否也有与我相同的担忧?在仓铭沉沉地睡去时,数着他的呼吸失眠到天亮?
呵,幻想到他们相拥而眠的情形时,我竟能保持心平气和。为什么?考虑来去,我给自己三种解释:一,我从未真正深爱过仓铭;二,我冷血;三,仓铭拥抱我的事实填平了我的部分恐惧,让我暂且挥却忧虑。我不知道要选择哪一种。也许三种都有。
反正我是睡不着了,我的思绪又回到与他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总经理,仓铭先生已到达门口,正坐一号电梯上楼。”我穿梭于人群中,饥饿令我气喘吁吁。
“他来了吗?”杨守益神情一紧,仿佛准备接待国家元首般严肃,他整整衣领,“记住!平筱!仓先生是个力求完美的人,行事说话都要小心谨慎!好了,现在跟我一起出去迎接。”
这时我的手机又开始震动,我接听。
“总经理,音响室好像出了一些紧急状况。”听完同事焦急的汇报,我挂断电话转达情况。
“什么?真是!怎么偏偏挑这个关键时刻?”杨守益直冒冷汗,“平筱,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紧接着对他说:“总经理,狄小姐正在电梯口等她的老板,不如你先去找她?!”
“喔!”杨守益点头,“好!好!你快去快回。”
我们一起急步走出会场。他朝电梯处,我朝音响室。
赶到音响室,我立刻揪住负责人。
“哪里出了问题?要不要紧?‘汉代’公司的老板已经到了,正坐电梯上楼呢,仪式马上就要开始。”我一口气吐完所有的言语。呼!饥饿感更甚了。
“不行!暂时不行!”负责人有些无奈地摇头。
“不行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我若用这几个字回复杨守益的话,他定会先拧断我的脖子,然后把我大卸八块以熄怒火的。
“电线出了意外故障,音响根本不能使用。”
“也就是说,话筒根本不可能发出声音?那仪式要怎么开始?”
“别担心,我们正在联络维修部,不过仪式开始的时间恐怕要向后推迟。”
我当场急得团团转,一边听着肚子鬼叫,一边怀念着我叉进碟子,搁在桌角,嗅了一半的三文鱼寿司。怎么办?还要推迟?再过半个小时,我恐怕真的会当众出丑——当场晕倒。不!不!不!我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我一边皱眉,一边苦思冥想。正当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一张打着哈欠、满脸懒散的漂亮脸孔飘到我面前。
“艾惟汶!”我上下打量他沾满污渍的蓝色工作服,还有一只手提着的工作箱,“你还没下班?”
艾惟汶,二十七岁,全公司年纪最轻的高级技师。
“因为打听到你今天加班,所以特意与别人调了晚班。”他轻轻地笑,有丝戏谑味道。
他总是这样,有意无意开我玩笑。公司里盛传他对我的爱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也没有兴趣知道。因而故意冷漠处理,以为尽量避免与他接触,他觉得无趣便会有所收敛,谁料他至今如此。
不过音响室的人特意把他挖来,说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我不让他磨蹭,“请”他趴下去检查故障。
五秒钟后他的头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