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地流泻在熟睡的人儿身上。楚凌淇幽幽转醒,看到贝迟桑睡在他的身侧,胳膊自然地将她拥在怀中。她看他,不确定他昨夜不肯离去的因由。他怕她逃掉,还是怕她毁了他的玫瑰?
他的眼睫缓缓抖动。她看着他,等着他睁开眼睛。他们这样靠近,该说些什么才是正确的呢?毕竟,他们那么陌生。
他睁开的眼睛逐渐清明,一时间他似乎想不起她是谁,只是茫然地看着她。
“早上好。”她轻轻开口。
他抬起手指滑过她的脸颊,最后手指落在她的唇,缓缓地摩挲。
她呆愣愣地任他予取予求,不敢移动分毫。
“你紧张什么?”他闷闷地笑,像是在嘲笑她为了他意乱情迷。
她别开头,安抚自己的心跳,“女仆就要来了。”
“你以为她会多嘴吗?”他冷冷地笑,“这里是奥莱古堡,奴仆的命运只有两种。听命于我,或者去死。所以,无论我对你做了什么,没有人会在乎。他们恨不得有人代替他们遭受我的折磨。”
她看着他,不再言语。像他这样不会死去的神,是从来不会在乎人的感受的。生命之于他们是无休无止的,而他们被允许放肆地消磨他们的时间。至于奴仆,她大概也知道他们是因为法力太弱,所以无力摆脱他的奴役。
他起身,捡起一旁的外套穿上。她不过是一个人而已,还不配爱恋他。而他,只是因为喝醉了,才会睡在这里。他一定是太久不近女色了,才会觉得一个人也可以有那么的香气。
自从觉得女色太过于无聊之后,他便封锁了后宫。他觉得漫长的时间已经让他对任何事都不觉满足与喜悦,幸好现在还有这个倒霉的人类。他从未试着了解人类,因为厌恶,也因为他们太多的劣根性。
楚凌淇局促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因为昨夜合衣而眠,她的衣服起了皱褶,更可恶的是他似乎不准备给她第二套衣服。
他回头,看着她为难的神情,然后看向她过于肥大的长袍。这里所有的女仆都是穿着长袍,她也没有例外。可是,这里的长袍显然不适合她。
他撇唇,带着冷冽的笑意,“你想要换套衣服吗?”
她很怀疑地看他,“我可以吗?”
他笑开,“如果你不介意付出一点代价,我是不会吝啬一套衣服的。”
代价?她蹙眉。她有什么代价可以付出?她不具备他需要的任何东西。
他皱眉看着满园盛放的玫瑰,“帮我拔掉这些玫瑰上所有的刺。”
“可是,没有刺玫瑰会死的,”她不明白他的用意。
“我就是要让它死掉。”他残忍地笑,“因为我今天特别讨厌玫瑰。”
她点头,“好的。”反正,这里所有生灵的生死都只是在他的一念之间。只不过,她要做这个刽子手。在九方牧场,她想要救回任何一株垂死的玫瑰,现在她要亲手毁掉满园的玫瑰。
“很好,”他赞赏地笑,“今天晚上我要看到所有没有刺的玫瑰放在我房间。你放心,会有女仆帮你找到我的房间的。”
她看着他,浑身一阵战栗。忽然之间,他精致的容貌变成了令人惧怕的嘴脸。这样的神的确是不配登临天堂的。所以,他终其一生也只能呆在这妖魔尽出的离岸,做一个恶劣的神。
想要拔掉玫瑰所有的刺是一项复杂的工作。楚凌淇看着满园的空旷,又看着地上花茎斑驳的所有玫瑰。她觉得心疼,心疼她最爱的玫瑰。每一根有伤痕的花茎都像是在怨怪她的无情。而她却毫不留情,只为换取一套衣服。她觉得自己答应了一个荒谬的代价。她本来就是一个垂死的人,何必为了活下来去听从贝迟桑。她不过是换一个地点换一个方法去死罢了。她后悔了,可是却已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