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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宫殿里,每日也有不同流行。

    近来时兴养兰花。各宫各院,处处寻找奇花异枝相互攀比。朱棣此人,除了了无生趣,倒不失为一个好人。我私下拿他与诸王孙比较,都庆幸自己是他麾下的职员。

    只有一样,此人性情过于执拗。说俗点就是一死心眼。在这点上,他与景弘是天生一对主仆,二人极有共同语言。

    话说太祖寿宴在即,朱棣听说太子等人欲献珍奇兰草,又动了他那争强好胜之心。每日里微服私访,带着我与景弘,满城里寻访打听,欲觅一株绝代珍品。

    景弘说:“若有名花,早得主顾。市井之间,怎可寻常得见?”

    朱棣不以为然,“朝野尚有遗贤、何论花花草草?”

    我说:“咳咳!”

    朱棣说:“三保诸样都好,就是太过谨小。如今我们主仆三人,茶楼端坐,哪里来的隔墙之音?”

    话音刚落,就听得隔墙传来阵阵哭嚎。

    朱棣说:“如今天子脚下太平盛世。怎会有人青天白日,在此哭丧?!”

    然而此语才毕,隔墙便道:“老夫冤枉——”

    接着更有小儿女嘤嘤哭泣。我心言此情此景好不眼熟,岂非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的段子?可见酒楼茶肆古往今来逃不脱是非之地。只是不知今日由谁扮演鲁提辖的角色。

    我用眼角看着景弘,景弘眼尾扫着朱棣,朱棣持杯端坐,慢悠悠转向红格窗扇,只唱道:“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我满面黑线,暗道自己生不逢时,大宋斩了梁山一百单八将,害得大明镇日无英雄。

    三人默默无言,提筷子吃饭,半晌,隔壁又是一阵骚乱。

    有年轻人喝道:“反了反了!亲王太子也不能这样欺负良民!小二且端来纸墨,看我代你写了状子,你来滚钉板我去告御状!”

    我筷子一抖,肉片当即滑落脚面。

    景弘绷紧了面皮向我望来,唯朱棣反应最快,才听到亲王太子四字,他就掀袍提袖挥着扇子往隔壁移步去了。

    不多时回来了,面带喜色。我们燕王面带喜色只两件事。一是和五皇子有关时,一是和太子有关时。此时五皇子不在,想必事关后者。

    景弘说:“隔壁想是出了乱子。”

    朱棣说:“原来那小老儿是一城郊养老的员外,家中女儿颇有些闲情逸致,闲时观花种草,竟养出一株异苗。不知怎的,被皇兄手下得知,强买不成,种下祸根。那女儿家恐怀璧自罪,原想将兰草托付给京内大户家的朋友。走在路途,被皇兄手下连花带人一并劫去,如今生死不知!”

    我说:“这是因花得祸了。不过既已有人强自出头……”

    朱棣慷慨激昂道:“平民百姓尚且知道冤鸣不平。小王怎能视而不见?!”

    我哑然。只得转头瞪眼小声唱:“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朱棣又说:“适才那义士姓袁名珙。我与他三言两语,但觉心意相连。”

    我道:“就是那个滚钉板你来告御状我去……的?啧啧,果真心意相连。”

    景弘眉目忧虑,“此事既与太子相关,王爷涉入恐生嫌隙。”

    朱棣说:“甚是!此事交由你二人去办。需详详盘察各中细故,报与我知!”

    我,景弘:“……”

    一个时辰过后,我二人改头换面,换了平民衣衫,在庆峤楼上与“义士”袁珙相见。

    此人相貌雄伟,龙行虎步,果真长得十分义士。苦主已被安置进客栈,用的当然是燕王的钱。

    袁珙说:“如今天下稳固亦当居安思危,王公贵族竟以兰草相斗,真是岂有此理!”言罢,重重拍案。

    我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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