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博终于见到了心中仰慕已久的女神。只见她穿了一袭素色大摆长裙,腰间系一条丝绦带,象牙瓷般细长的颈项上坠着细长精致的项链,蓬松的云髻上斜斜别一支剪花发夹,简洁飘逸,高雅大方。
他顿时涨红了脸,千言万语只说出一句:“你好。”
这并非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可惜文心对他没什么印象。千红兴趣广泛,爱交朋友,乐于参加各种主题的聚会,她偶尔跟随千红串场,观人来人往,任唱罢登台,不过是偶发心情,打发时间,哪里记得甲乙丙丁长何面目。
这次特意一看,发现郝博只着衬衫牛仔裤,干干净净,不搞怪,不多加累赘,虽不至于倜傥,但清新之气独树一帜,绝不会被人群淹没。千红被这种人杀死一回,可以无悔矣。
她微微笑问:“你就是千红的债主吧?”
“不敢,是我借她栈道,暗渡陈仓。”
文心微愕,想不到对方竟毫不掩饰,自泄其底。呵,倒算得上君子。
郝博将崭新的口袋递过来,略略低头说:“这是你的裙子,我已经洗过了。”
“你洗的?”
“这条裙子的质料不适合机洗,我平常习惯自己动手,所以就顺手一起洗了。”
文心将裙子掏出来,芬香扑鼻,平平整整,显然他还细心地熨烫过,花尽了心思。世界上确有一类男人,厌弃不修边幅,常常自己收拾打扫,对整洁干净的诉求超乎一般女人。但文心也在永怀馆听过客户抱怨,说男人婚前把自己收拾得像朵花,待到嫁为人妇才知邋遢一如花猪。可惜当年没有修出一双慧眼,把那些个不曾留意的小动作看清楚,最后沦为一介任劳任怨还无甚功劳的清洁妇。
过来人体会堪称宝贵。女孩子若想觅得佳婿,非得从前辈身上多讨讨经不可。好比她想买一件称心如意的衣衫,一定要先做市场调查,避开假冒伪劣货,再选择自己的心头爱。否则穿不上两水,衣衫缩水,黑心棉,变色脱色,质量问题滚滚而来,直叫人悔青肠子。
因此,郝博形象虽然出彩,文心却不会一见倾心。充其量,干净尚可,服务周到,可以坐下来细谈而已。
两人在一家水吧坐下。
明窗净几,柔和的钢琴曲顺着窗外的藤蔓倾泻而下,邻桌喁喁私语,如细浪逐岸。
“我们在一次CS组队的时候见过。”郝博说,“千红是老会员,你应该是第一次去,那天没有参加活动,但很是兴奋,一直向教练请教技法。可惜后来再没有见你来过。”
“啊,是有那么一次。”
文心想起来,确是第一次接触CS,凡事充满好奇,比划了半日,还是没敢上场。旁观千红,腾挪翻滚,跳跃点射,女生当中风姿无人能匹,可惜最后被一个抹着花脸的狙击手盯上,中途退场。虽然欣羡,但自己到底运动神经落后,所以后来也没有去过。
“莫非你就是那个毙掉千红的狙击手?”
“你知道我?”
“不然千红凭什么对你另眼相看?”
郝博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事实上,自从那次对文心惊鸿一瞥而再不得见后,他就对文心的好友千红处处留意。每每组队的时候,他一定设法跟千红分在两组,实施盯人战术,专门狙击。几次三番,果然引起了千红的注意。
文心蕙质兰心,见微知著。而郝博身手敏捷、善运头脑。千红虽然性情大方,心里未必没有一点酸味。如果客观评价,她必承认两人相宜相衬,可能性很高,否则,打破头她也不会为郝博牵线搭桥。
然而,再见文心,她淡定得如坐泰山,半字不提彼男。千红心痒难耐,终于忍不住问:“哟喂,那男人到底怎么样?你倒是‘吱’一声呀!”
文心道:“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