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的柏树,枝繁叶茂,树上置一箭靶,宇文远背朝他们,正挽弓搭箭,瞄准箭靶,总管王太监不敢贸然上前打扰,顾渊见此情形,也尴尬地立在一边,等待宇文远射了这支箭再说,可是宇文远瞄来瞄去,换了好几个角度却仍然不满意,弓弦拉成满月形,却迟迟没有出手。
早就听说宇文远箭法精湛,百发百中,今日却为何如此失常,难道是想给自己和爹爹难堪?莫非昨日自己为三皇子抚琴唱曲的事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顾新颜失笑地望着宇文远颀长的身影,有点匪夷所思,如此孩子气的举动实在不符合宇文远睥睨天下的二皇子形象!
见顾氏父女面对自己的冷落一副逆来顺受的反应,宇文远自觉无趣,几乎是泄愤似的,他狠狠地射出手中之箭,箭头不偏不倚,正中红色靶心,总管王太监忙击掌叫好,顾渊不得不跟着附和,连连夸赞宇文远好箭法。
宇文远这才装作一脸惊喜地回过身来,和顾渊热络地寒暄起来,眼角余光却偷偷地瞄着一旁神色淡然的顾新颜。
察觉到宇文远的注视,顾新颜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老实说宇文远的箭法不但精妙,而且充满了狠戾之气,仿佛他所射的不是靶心,而是敌人的头颅。
她是在讥笑自己的沉不住气吗?还是觉得他宇文远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皇子?
宇文远懊恼地沉下脸,将手中的弓箭扔给身旁的总管王太监,总管王太监见宇文远眉宇中隐含怒色,慌忙伸手去接,一来天寒衣服穿得多,行动不便;二来事出突然,一时猝不及防,加上宇文远厉声喝斥,总管王太监一个不慎,箭囊失手滑落,囊中箭矢顿时零乱地洒了一地。
总管王太监自知闯祸,一边连声请罪一边情急地捡拾地上的箭矢。
“真是个不成器的奴才,在宫里混了这么久,怎么连个箭囊也看护不好?”宇文远眉头一皱,少不得借题发挥一下,“算了,都是些驽钝的箭矢,扔了就扔了吧,免得看着心烦。”
明明是簇新的箭矢,二皇子怎么说这些箭矢驽钝呢?总管王太监茫然不解地停下了捡拾的动作。
顾新颜本不想挑衅宇文远身为皇子的权威,但是看到总管王太监战战兢兢的样子,她心里的正义感就蠢蠢欲动起来,须知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宇文远既然意欲龙飞九五,怎可如此轻视自己的臣民?太监也是人,他怎么可以视他们如草芥?这不是一个贤明之君应有的举止行为。
蹲下身子,顾新颜捡起地上洒落的一支箭矢,只见玄铁箭头寒气逼人,野雉箭羽润泽光洁,要铸造这种上好的箭矢得用掉国库多少银两、花费铁匠多少功夫,征战沙场的士兵根本分配不到这么好的箭矢,而宇文远却丝毫不知珍惜,把它们当成了碍眼的垃圾。
虽然看不惯宇文远倨傲的姿态,但是他的身分却不容她多加置喙,于是顾新颜只能举着箭矢学宇文远借题发挥,“箭矢驽钝了不要紧,只要打磨一下就可以再用,要是人心驽钝了,那就无药可救了。”
顾渊一听女儿暗藏讥讽的话吓得脸都白了,刚想出声训斥女儿打个圆场,却被宇文远抢先一步接了话茬。
“顾小姐重情重义,对箭矢尚且如此,那么对人就更加不消说了,只是山茶花不耐严寒,一经风雪就枯萎凋谢,只能花开两度,真是可惜,皇兄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宇文远的话字字如刀,刺向顾新颜的心头,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汩汩地冒出鲜血,她努力地保持着恬淡的笑容,昂首挺胸,告诉自己绝不能在宇文远面前示弱。
不是没有看到顾新颜眼中的痛楚之色,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宇文远心下有些懊恼,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和一介弱质女子斤斤计较?
如烟大字不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