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倾想了想,唤映雪寻出了许久未碰的面具。
银色的面具,轻薄绚丽,却又是一个素气的纹样,清淡的装饰。
这原来不过是个没事时玩玩的小物件,反正莫倾她向来不缺钱。
这次只是不希望那样多的人都见到她的真容,毕竟熟识者,屈指可数。
一种纯粹的,没由来的抗拒。
再说,说是狩猎,也不可能真的让她一个女子骑上马背,去做些什么。就是陪着皇帝而已,而也不过是个幌子,有了霍美人的赵政,还需要别人么?
所以映雪听到后比莫倾高兴。
皇帝若是真玩得兴起了,还用的到她们么?
然后映雪就又可以去玩了。
虽说不能像上次一样遇到一个自作孽,不可逭的楚籍偏偏白给她送弓来了,可是能自己好好玩玩,也挺好的。
君王夹杂在大队都人马之间,却从不担心被人流隐没,也就是这样,根据一贯的往事,君王厮杀于战场,若真说起来,勇猛与将军相较,当真是算不了第一的。可这大抵就是仙家道士所谓的“帝王气”。一身长衫不学自命清高的素色,隐隐带了些绣金纹样的繁复,却在金甲兜鍪之下,也能让人明白,这便是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这是被苍穹沃土选中的人物,负载的使命归属于神。
而如今,上苍光华勉强冲破了阴云,在湿润而又沉闷的尘世中横波顾盼。再暗的锦缎,也在某一个带着些神秘的角度,映衬出一如朝花的微微绚烂。
赵政骑上一匹还是蒙将军从西域不远万里运来的宝马,已经记不清时哪个皮肤偏白的赛人国家。那马有着纯粹的棕红色,和与一个君王相配的高大。
他身着玄色衣袍,就是那种无限趋近于红,却又暗沉得与黑色无异的颜色。就好像衣襟上溅了一片干涸的血,可在这样一个君王的身上,血腥气却黯淡了,又好像,英姿勃发的少年。
那匹马的步子迈得很快,平和、稳健。
只是细细观察君王,在赵政明明已经绷紧了,却还有些沟壑,一如眼前坐拥着的万顷河山的脸上,眼眶的乌色,无限违和。好像在彩色图画上无心用蘸墨的细笔勾勒坏了的边框,微微小小的痕迹,却能在一笔之间换了意境。
赵扶苏与赵舜高并驾赵政身后。马是赵扶苏一贯养着的马,有些不合时宜的老态,许久以前,他便是骑着这匹马,戎马倥偬,北战南征。如今已非少年,却立于马上,恍惚间依稀从前。
世人一般少见赵舜高骑马,有的也就仅有几次他少年时与友人出游罢了。那时的赵舜高,喜欢扬着头,从不看眼前道路,只顾着四面回望,笑盈于眉梢眼底,不胜狂傲。而他在那年家宴,求得美人后,便极少骑马了,更多时候喜欢与郑夫人在街市步行,羡煞了旁人。
他再跨上马背,依旧喜欢侧脸扬头,一侧唇角有些乖张的上挑,与赵扶苏的无意识间轻微低头成了个明显的对比。赵舜高不显生分,有时也与赵扶苏没事时扯两句家常,聊几段文辞,赵扶苏多半寥寥数语,谦和回应。而赵舜高说着这些,总有些心不在焉,有时悻悻地看一眼前面的赵政,好像总有些话没说出来。赵扶苏有时抬头看几眼他,心意相通。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晴朗,空中几乎在云际变迁中转换成了万里无云,正午的日头充足,好不容易在暴雨肆虐的阴影下露出了几分晴天的意思,光变得清亮,好像用溪流的反射,从天外流泻。太阳还是那般的不可一世,哪怕在灰暗联合成的谋逆中威风不再,却依旧让俗子凡人无法直视,只能在柔和的光华下,低头拜服。
先前还尚觉得路途遥杳的远山已渐渐地迎向了车马。阴雨连绵的天气里,远山总有些雾气,好似少女在山巅嬉戏,转过了几轮山脉,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