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了味道。
莫倾也只能隐隐约约地闻到些盐的气味,咸中带苦。
“大公子所在的部队,大概是支不一般的虎狼之师吧?整日就吃这些没什么味道的野菜,都能战无不胜,横扫六国。”
赵扶苏却认真地把那些菜烤了起来:“姑娘吃那些油腻的,身体不好。姑娘嗓子也不好,还是以清淡为主吧。”
他又一本正经地回答莫倾的问题:“姑娘说的,也不算夸张。毕竟行军途中,总不能也赶着十几头猪一起走吧。剩下的,凡是可以在军中出现的动物,基本都与战场分不开关系。至于粮食,我们也没有固定的地方带来稳定的供给,所以像这样吃吃野菜——有时候也吃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万幸,至今为止扶苏还没吃到过什么毒药,于是还能坐在姑娘面前,与姑娘谈谈理想。”
“大公子竟然还怀念那时,也不觉得苦。”莫倾看着火光照亮他整个人,衣服上藏在暗处的金丝便露了出来,在火光下亮起依稀的萌芽。她没办法把从里到外都透着贵气的大公子往他说得上面联想。
“姑娘应该是喜欢听人豪放地大手一挥,说着丝毫不在意吧?”赵扶苏笑道:“可惜扶苏要是那么说的话,不也就成了骗人了么。”
“我们当然还是不愿意的。有时候也会骂上几句不好听的——你们大概都想象不到那样的我,毕竟你们心中真正的赵扶苏,还是像现在与姑娘在一起这般的。”赵扶苏却又在莫倾难以控制,稍稍流露出了些的惊讶目光中,遗憾道:“不过说起来,那时候还不如姑娘大,都尚未加冠,那时候的心境,与这般温香软玉中浸泡出来的也不同了,就算是姑娘真的要我说,扶苏亦不知还能不能说得出来了。其实心中最在意的,都仅仅是那时候年少张扬,不知收敛,又有友人常伴身旁罢了。”
“大公子说笑了,怎么妾身会逼着大公子骂人呢?”莫倾听罢也毫不顾忌地微笑,赵扶苏开始静静地烤起东西来,颇有些一丝不苟的样子,似乎是担心他一旦分神,东西也就烤不好了,所以没有一点点的懈怠。
于是莫倾安静地坐在原地等待,有时目光跟随火苗跳动,有时亦望向远方。
风的举动被火抵挡,就算最终还是有一丝丝吹到了莫倾身上,可却也都是些暖流,把火的情感呈现在她眼前。远方的天地则不然,夜的席卷吹困了许多生物。比如云正散去,慵懒地缓慢撤离,明净的空中才彻底称得上是水天一色。而麦田也时不时地大片倾倒,发出街巷上衣袖摇曳间摩擦的声音。
原来夜里的风,果真很大。
火被风吹得乱抖,让赵扶苏有些头疼。
他终究还是把东西递到了莫倾面前。
“这么大的风,想来大公子也不容易。”莫倾几乎把大半放到了映雪手里,映雪高兴起来,扇子也丢在了一旁。
赵扶满不在意道:“应该姑娘是没见过大风吧。且不说匈奴草原,就是一路向北,这里的风,也实在不值一提了些。”
确实,比如她相信,很多年前那个萧萧的易水河畔,那时的风,便应该是不胜寒冷疯狂吧。
能把火吹旺,亦能生生将火吹灭。
“大公子说的没错。妾身……就是安逸惯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死于安乐’了。”莫倾回想起来,有些嘲笑的意味。
说真的,她到底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太子丹死得再落魄,终归也是燕国的太子殿下,他能留给莫倾的东西,也不在少数。说到底,莫倾不缺钱,也就是那些钱,加上这只是风雨飘摇的江山中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小姑娘,她才一路来到了秦国,遇到了那个自称是如意的姑娘。
如意善良,有足够的纯真,却也有足够的假。
她是个有些贪心的人,却从不会因为这些而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