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公子赵胡亥,平时也不算宫中众人关注的对象。但凡朝臣,不论是一片忠心还是心怀鬼胎,注意也都不会太放在他身上。这也归功于自家这皇帝太能生,就连皇帝自己都快叫不上所有儿子的名儿了。
诸如公子胡亥一流,压根没人挂心。
可是如今赵胡亥也算多了点存在感。
十八公子连续数月与歌女游乐,不思学业。
可对这事的大多数看法,居然是持赞扬态度。
十八公子顾惜皇家颜面,未娶妻前坚决不立侧室。
搞得赵胡亥挺无语。
他真正的想法总归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总归一个不得重视的十八公子的那点儿女私情掀不起太大风浪。
目光都奔着未来的太子去呢。
权臣们心目中的储君对象,竟出奇的统一。
公子扶苏。
要知道,这位那个薄命的娘亲,可是差一点就当上了皇后的人。
再加上公子扶苏排行老大,性情温和宽厚,又通读经史,多亏这群大臣个个忠心,所以才甘愿为大秦国推举明君。
皇帝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立长的意思。
这个“一点点”纯粹是好词,因为那剩下的大多数,基本都是未知。
不过有人不这么想。
“赵大人,我见皇上都快忘了这么一个儿子了,大人也不去提点提点那家伙。”男子说着,把桌子的草药轮番放到鼻下,颇为享受着这苦涩的气息,一副高傲的口气,强忍着对眼前阉人的厌恶,平静地笑。
敢管皇帝的亲儿子叫“那家伙”的,这也算是头一个。
宦官也笑道:“真是想不到,夏大人当初救驾,谁都以为大人是最忠心可靠的,想不到也把这算盘打的如此用心。”
“我?忠心?赵大人真能开玩笑。”医官放下草药,一本正经,“我也只忠于我自己罢了。这样,我自然要做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我又不瞎,看得出来,那赵扶苏对我可一点好感也没有。啧,我可不想看着他当皇帝。”
“我相信赵大人的眼光,那家伙是赵大人亲自选定的,赵大人可得好好帮帮他。”医官只是笑,颇有野心的笑。
“那是自然。”
于是深夜里,一身黑衣的宦官,提着一盏暗暗的灯,瘦削的身躯如同夜里游行的鬼魅,单手叩响了十八公子的门。
“十八公子?”他不理会赵胡亥的诧异,镇定地坦白,“好久不见。”
赵胡亥起先惊讶,很快便谦和的笑起来:“委屈赵大人这半夜三更地来了,连觉都睡不了,好生辛苦。”
十八公子对着一个宦官说的话,竟有几分尊敬的意味。
宦官不以为意地说:“公子不也一样没睡。”
赵胡亥歉然:“哪能一样,我怕那位贵人说我荒废了学业,便想着入夜了,多看些书。”他向门外探头,只见满空星辉洒在斑驳树影间,听得几声蝉鸣,全无人影,“赵大人请进,这的人,大概都已经睡了,倾儿也被我安排到别的房了。这不是么,灯火刺眼,我怕倾儿休息不好。”
他向前躬身,请宦官进来。
宦官只冷笑着说一声:“你叫她‘倾儿’,还真是甜蜜。”
赵胡亥再次无奈地赔笑。
“真是亏你还记得那位贵人呢,你这记性是好得很,可是你父皇的记性啊,真真是不如公子你呢。那位贵人前几天在皇上面前试探了几句,皇上可倒好,好半天才想起来有你这么个好儿子!”宦官略微愠怒,一边却偷偷瞄着赵胡亥的神色,对他的毕恭毕敬还有些满意。
赵胡亥赶忙低下头:“请赵大人指示。”
他尊敬地唤他“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