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伸了伸舌头,赶紧将手头的活干完,悄悄退出了病房。甄男清醒的很,二位护士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但杨雅芙在他腿上掐的那一把,他真的一点知觉都没有。
难道以后就只能在病榻上度过余生了?甄男顿觉了无生趣,恨声道:“甄大叔,都是你害的!你瞧我现在这副样子,屎尿都作不了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半天听不到回答,帝魂像个闯祸的孩子一样,躲起来不见人了。甄男又气又恨,刚要继续声讨,套间门一开,养母谢芳推门而入。
甄男出事后,谢芳日夜守在医院,甄男转入重症监护室后,谢芳也搬进了与之配套的客房居住。
“天天,乖,妈的好儿子,苦了你了,唉……别怕啊,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谢芳坐在床侧,将儿子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天天是甄男的小名,也只有养母谢芳才这样唤他。谢芳属大龄剩女,三十岁仍未婚嫁,却非常想有一个孩子。某一天,尚在襁褓中的甄男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谢芳家门口。看着粉嘟嘟,胖乎乎,两眼晶亮的小甄男,谢芳如获至宝,从此视若己出,悉心抚养。
甄男现在这个名字,是在他回归亲生父母身边那年,父亲甄诚给他取的。儿子失而复得,亲友同事一拨又一拨上门道贺,初见小甄男红头花色,粉雕玉琢,疑为小萝莉,误以千金,女儿相称。甄诚频频纠误,不胜其烦,遂以甄男呼之,意思是我家孩子是真男,不是女儿身。
一颗眼泪落在掌心,凉丝丝的,甄男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见谢芳发际散乱,面容憔悴,泪流满面,不由自主眼泪也是夺眶而出。他真想大声告诉妈妈自己已经醒了,但帝魂的警告言犹在耳,他不得不按捺冲动。
“天儿,妈妈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不哭不哭啊,有妈妈陪着,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了。”谢芳发现甄男流泪了,更添悲伤,抽出湿纸巾替甄男擦拭脸上的泪水。
甄男嘴唇颤动,呼吸加快,他快崩溃了,一声“妈妈”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当当”门外响起轻轻的剥啄声,谢芳却好像没听到,自顾替甄男拭泪。门被推开一条缝,一颗方正大脑袋探进来。黑黑的皮肤,细长的眯眼,厚厚的嘴唇。
“谢阿姨,你好啊!”来人压着嗓子,但就像自带音箱,回声阵阵。
“是自强啊,快进来快进来。”谢芳抬头见是包自强,连忙紧声招呼。
包爷驾到,甄男不由自主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来人正是十三年前,与甄男订立不平等赌约的好朋友——包自强包爷。
包自强崇拜包公,立志要当一名破案的刑警。但公务员逢进必考,而且一般来说大学本科是最低门槛。包自强一无背景,二不学习,不要说当警察了,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是问题。不过包爷有自己的独门绝技,并凭借这项绝技最终圆了当警察的梦,目前虽只是名片警,但好歹也算是队伍中人了。
当年,为了给极为挑剔的小甄男讲故事,包爷可谓搜肠刮肚,饱览群书,连带着文史地理这几门功课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至于数字英语之类的成绩就难看得很了,一直是抗榜的存在。不过,包爷视力极佳,考场之内无遮挡物的考卷,在其偷窥下答案纷落如雨,因此虽极度偏科,仍成功考入广城公安大学,并凭借“优异”的笔试成绩通过公务员考试,被分配到甄男所在社区派出所,当了一名警察。
自甄男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后,除了上大学那四年,包爷和甄男难隔三天就要聚一聚,因此二人之间的友谊沐风栉雨,久经考验。
包爷此人,大心脏、直肠子、没心没肺,属于头脑简单的乐天派。甄男只要和他在一起,多少愁事也都烟消云散了。
医院规定重症监护室不允许随便探视,但包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