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城虽原属南国木族境内,但由于已紧邻塞北,寒气向来也重。
阳春时节,草木虽也吐绿,但有的地方雪还未化尽。
出门踏青,还是要穿一身薄棉轻裘,方可保暖。
无双城西,金阁寺。
萧雁翔与主持方丈相向而立。
“施主要立的长生牌位不知该如何书写呢?”
“一字不留——亲人的名字,只装在我的心中。”
说着,萧雁翔掏出一个大大的元宝,作为捐献的香火钱。
“阿弥陀佛。”方鼻阔耳的方丈让身后的一个灰衣老僧收下元宝,双手合十,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金阁寺,实际上也是木族特工人员的一个接头据点。临行前,表兄花赞告诉他,金阁寺方丈智慧大师本是舅舅花良的一个少年伙伴,很早便看破红尘出家为僧,虽不问世事,但一向也还心存故国,愿意为大堰集的收复大业提供一切的方便,是个极为可信的人。而且,金阁寺的其他僧人也都是出家十年以上的老僧,都是木族人,很团结。
已经定下四月初三全城的特务组长在这里集会,萧雁翔今天独自过来踩踩点,顺便替死去的亲人在寺庙中立下往生牌位。
亲人的名字装在他的心中,三个往生牌分别是:先考大堰集第七代节度使萧钢大人,先妣大堰集节度使元配夫人、原定国将军府大小姐萧门花氏,还有尚未长成便不幸夭亡的小妹萧雁羚。
他们的音容笑貌也一直装在他的心中,虽死犹生。
出了山门,外面有一条小溪,溪边是一棵许愿树,围聚着很多善男信女。
他不经意地朝人群一望,一抹亮丽而抢眼的身影意外地跃入了眼帘。
在这寒意深浓的北方春日,每看到她却总会产生莫名的暖意和莫名的熟悉。
她的名字也取得温暖——……
使他回忆起这么些年已渐渐习惯了的京城佳郁的桃红柳绿、杏花烟雨……
对方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他,反而是她先迈步,朝他缓缓走近。粉紫色的小袄,乳白色的裙裾,发上压了一顶镂空水钻的帽子,垂下长长的流苏,流光闪烁。右边的眼角之下如平常血族女子的习惯贴着花饰,图案是一朵小小紫丁香——木族的女子也喜欢在脸上贴花,但通常是贴在额心,称作额花,而血族人则把花贴在颊上。
江柳烟——姓江的应该是血族人吧,木族人的姓氏一般都是带木字或草字边的。但她长得倒是很像木族女子,血族少女出生于草原山岭,大多自小跟着父辈骑马狩猎,很少有似她这般白皙细腻的肤色、弱质纤纤的模样。
谁能看得出来她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卑贱艺妓,那气质风华,某些千金贵妇也无法比拟。
“公子好生面善,是飞来阁的住客吗?”
“是,江柳烟姑娘?这么巧……”
一切都仿佛极为自然,江柳烟遣开了身后提着挂篮的小丫头,与萧雁翔沿着溪流缓行。
真的是缘分啊,彼此之间都有似曾相识的微妙感觉。
“萧公子也信佛?”柳烟问。
“原不是特别相信,”萧雁翔道,“只因有亲人逝去,不胜怀念,便也希望人死有灵,真有那样一个称作西方极乐的地方可以收容那些挚爱的魂魄,期冀着他们可以忘却生前的悲苦,转世投胎,过比原来完满一点的人生……所以,特地回到这大堰集——哦,现在该称为无双城了——听说在故乡的寺庙设立往生牌魂魄更容易来归。”
认真地聆听着,倾城绝世的容颜上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萧公子真是个有情的人呢,原来您并不是远客,而是此地的故人。”
“是,在下自小生长于斯,只是在十二年前,因为那场著名的战乱而不得不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