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夜凉如水。
高跟鞋徐缓地敲击着柏油路面。
最后,穿着纯白雪纺纱洋装的女人停在一栋独立的白色小洋楼前,廊内感应灯晕黄的光亮了她疲惫的脸。
江驰美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颈子,这才掏出钥匙,开门。
“嗄?驰俊?你还没睡?”客厅沙发上蜷着的巨大黑影吓了她一跳,“怎么在家也不开灯?”
她叨念着,反手拍亮电灯。
“妈,是我。”突来的光线令嘉璇不适应地眯起了眼睛。
“咦?乖女儿,你回来啦?我就说呢,驰俊那个冒失鬼怎么突然间转性了?”江池美欢呼,踢掉鞋子,抛开手袋,“来来来,让妈看看你,瘦了没有?是不是更漂亮了?”
她掐掐女儿的脸,用力揉她的发,这才发觉不对劲。
“你怎么穿成这样?”江驰美尖声叫。
还戴了副这么有创意的耳环!
“这是什么?是谁的衣服?”她激动得快要晕倒。
天哪!才半个月哪,她的亲亲小公主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你爸,他、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他故意叫你穿成这样的?他要你出丑,他连你也瞧不起,是不是?是不是?”
“妈,不是啦,”嘉璇叹气,撑起身子,跪在沙发上,环住情绪失控的母亲,“我刚才去参加同学举办的化装舞会了,突然想让你看看我扮非洲野蛮公主的样子,所以就这样跑回来了。”
江驰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她拍拍胸口,抓抓头发,突然又兴奋起来,“我们去吓你小舅舅好不好?呃,不行不行,最好我也化一下妆,”她笑眯眯地搓着手,“女儿女儿,你说我扮什么好?”
“妈,你今天去打牌了?”嘉璇岔开她的话。
“是啊是啊,女儿喔——我跟你说喔——我今天手气好好喔——”江驰美坐下来,开始揉脚。
她烫得时髦的头发有些乱了,白色洋装随便扭在身上,毫无型款可言;她大咧咧地打着呵欠;她说起话来,眉飞色舞、中气十足。
嘉璇看着她,这个与自己最亲密的人。
她,没有淑女的气质,没有高雅的风度,更没有文雅幽默的谈吐,她与那个一脸温和、风度翩翩的男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她是自己的母亲。
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爱着自己的人。
同时,也是一个无论如何努力都追不上丈夫脚步的女人。
“妈——”
“嗯?”江驰美从口沫横飞中回过神来。
“……”
“对了,你小舅舅大概还没回来吧?”她突然记起刚才说过要化装去吓小弟的事情,摇摇头,喜滋滋地道:“我告诉你喔,那浑小子也开始交女朋友了。”
“是吗?”嘉璇心不在焉。
江驰美停止揉脚的动作,转过头来,眯眼打量女儿,“其实,算算看你今年也有十八岁了耶,长得又是这么乖巧可人,怎么不见有男孩子追你?是你太拘谨,太严肃了吧?”
乖巧?可人?喔妈——你可真抬举自己的女儿。
嘉璇苦笑了下。
“想当年喔,老妈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跟你爸谈恋爱了耶。”江驰美继续揉脚,偷偷笑,一脸陶醉。
麦嘉璇怔了半晌,忽然之间,深感挫败。
御苑山庄原先只是一大片荒地,是近几年才被开发商建成高级别墅区的。
住在这里的人,若不是都市新贵,多半便是大亨小蜜。
那么,麦嘉璇又是属于哪一种人?
楚振灏将改良吉普车停在路边,翻出麦教授写给他的住址。
御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