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城郊的宝相庵,青灯黄卷,枯燥孤寂,生活如一潭死水。
后悔如同一条小虫子,日日夜夜咬啮着她的心,午夜梦回之际,都恨不得把整个人生从头再来一遍,可每次睁眼,依然是一成不变的灰黄色的简陋的禅房。她便如一朵失去了水分的花儿,日渐枯萎下去,没了生机。
忽一日庵里来了贵客,竟是英国公齐叡的新夫人,这自然是位大施主,庵主十分的奉承,命她端茶倒水递点心,忙个不停。国公夫人粉光脂艳,珠围翠绕,容貌虽然远不如她从前出色,但通身的打扮气派却丝毫不比当初的她差,更不用说如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全无可比性了。
国公夫人慢慢地接了茶,笑吟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举着杯子要喝茶,旁边一个丫鬟便笑着劝阻说:“夫人如今怀着身子呢,国公爷宝贝得什么似的,再三叮嘱了奴婢们小心服侍,让盯着夫人不许吃外头的东西,就怕腌臜了,这也不知道是什么茶,什么人用过的杯子,怎么敢随意拿来给夫人喝?我们马车上自带的有茶叶茶具,借她们的炉子用用就是了。”
庵主连忙解释这都是极干净的茶叶杯子,特意奉给国公夫人的,那丫鬟到底不听,只命人下去自己准备茶水,国公夫人便搁下了那盏茶,见她面无人色站在一旁摇摇欲坠,便取了洒金手帕抹了抹嘴,掩住了唇角的一个笑意,吩咐身边的丫头赏了陆茵十两银子:“……可怜见的,瘦成这样。拿去买几块点心吃罢……”
旁边庵主和丫鬟都不住口地称赞夫人心善,来日必生贵子、公侯万代云云,国公夫人心满意足回了府。
而她,当夜便在庵里上吊了。
陆茵打了个冷战,从可怕的回忆中醒过神来。见春栀春茶低头沉默地服侍她梳洗,不由说:“老太太和国公爷还是不肯见我么?”她重生已有三日,却是一直在被禁足中,不许她出自己居住的云萝院,她几次托话想要见老太太和齐叡,可两人却都不肯见她,让人递话回家给大哥,想让大嫂来一趟,那边却回话说三日后自会来接她,这几日就省省心,不要再闹腾了。她无计可施,只能等着今日,既要和离,自然老太太和齐叡都会出来跟她与大哥说清楚的,到时候也是她唯一可以见她们的机会了。
她用力咬了一下唇,春栀吓了一跳,以为她又要发脾气,忙好言劝说:“夫人,如今既已到了这步,就且再忍忍吧。今日大公子要来接咱们,夫人这两日又不许我们把东西收拾好,一会可怎么来得及?”
春栀春茶都是她陪嫁过来的心腹,当日陪嫁了四个丫头,那两个春莺和春鹃,颜色生的好些,本是嫁前她娘亲特意准备了来想着以后给齐叡做通房,好做她的膀臂的,谁知她生性嫉妒,不许齐叡看一眼,总疑心齐叡要打这两个丫头的主意,又觉得那两个丫头时时存着勾引齐叡的心,三不五时为这个和齐叡吵架,齐叡初时还解释几句,后来懒得说了,便索性避到书房,她又拉不下脸来去找齐叡,有时一冷就是一两月,她便赌气把那两个丫头都打发了,只留下颜色平常,又忠心的春栀和春鹃,从小儿伺候她的,知道她的心性,还肯规劝几句。
两个丫头脸色都不好,仔细看,眼圈儿还有些发红。陆茵心里有数,好在她这两日已经理清了头绪,好歹也有了主意,也不用丫鬟,亲自从雕花大床的枕下暗格里掏出一个乌沉沉的香木小匣子,这是她素日放银票的地方。
她在家里三个孩子里是最小的,最得父母宠爱,父亲虽然去世,但母亲在她出嫁时,除了明面上的和大姐出嫁时一样的嫁妆,背着兄嫂又偷偷塞给她三万两银子的私房,她仗着嫁妆丰厚,从来花钱如流水,首饰、衣裙每月都要添置新的,陪嫁铺子和田地的出息也多数都存不下多少,好在母亲给的这三万私房尚未动用,如今正好用得着了。
她抽出五张千两的龙头银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