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幽暗的楼道里灯光亮起,腥甜发腻的血腥气息在破旧的民居里扩散。
站在门口的一群人,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下意识不敢再往门里迈。几秒的沉寂后有人忍不住惊呼,“啊——”
推搡开挤在门口的人,倨傲冷漠的男人走进房间,目光落在倚坐墙角血泊中的女人,墨黑的眉微微皱了一下。他反手把门甩上,快步走到女人跟前。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女人耳边的长发,用力捏紧了两下。继而,放了力道将头发拂开。
细瘦的苍白的脸,跃然撞进陆子翊微眯的长眸中。
宋安七眉眼紧闭,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恍然不知有人在对面。
“七七——”陆子翊摸着她湿漉漉的额头,轻唤了声,见她未醒来,几乎不可察觉地松了口气。
三两下脱下大衣,他正要抱起她,门外有人小心地轻敲了一下,试探地问,“陆先生?”
“等一下。”
陆子翊抱着宋安七进怀,让她靠在他肩头。留意到宋安七手背和脖子上的血渍,他低下头,从大衣里掏出手帕,捏住她手腕,把血渍拂去,动作轻柔而仔细。血大多已经凝固,在棉质方巾上蹭出一大片难看的渍迹。
他站起来,提起大衣下摆要将不省人事的宋安七裹牢,手往下一探,触到一片黏湿。
血是宋安七自己身上的。
陆子翊抿了抿唇,快步走出房间。
走廊空空荡荡,张柏身板挺直地堵在门口,面有难色,“陆先生,尊夫人情况如何?”
“不好。”
陆子翊身材高大,宋安七被他的大衣裹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这里张柏看不出情况,他又偏头往房间里看。陆子翊回头也看了一眼,房间中央还有一大片的血,趴在地板上的男人左边背上插着一把刀,想来已经是死了。
陆子翊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张柏锁好了门紧跟过去,“陆先生,救护车已经到楼下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们两个探员会跟在你们旁边……而且、而且这个……这下班的点儿,这警车开前头,尽快到医院救治。”
“哈——”
陆子翊嘴角弯起,清贵的眼撩起一个清浅的弧度,满眼都是嗤笑,“你费心了。”
尴尬的氛围,张柏往警服兜里掏了一下。这位身经百战的刑警队队长,在戒烟刚好满一百天的日子上,忽然忍不住想抽一根。
原本出警前他还在抱怨,只是失联十个小时,还构不成立案的标准,竟然要全城出动。谁想得到,最后竟然发现命案。第一时间汇报回去,上头又特意叮嘱,一切按正常流程来该怎么办怎么办。不过,千万别得罪了陆家这尊大神,别又起冲突让眼看到手的升职又泡汤。
难就难在这一个不过。
谁都知道有钱人最难伺候,更何况,陆家绝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陆家少爷的妻子出现在命案现场,房门紧锁,就她和被害人在,两人都是一身的血。
张柏无声地叹了口气,多年办案的直觉告诉他,这案子不简单。
宋安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她睁开眼,想要揉一揉胀痛的额头,抬手的动作因为手背传来尖锐的疼痛而停顿了。
她茫然地微抬起身子,把四周看了一遍。
床的上方,悬挂空中的点滴,缓慢而无声地顺着细管子往下淌。
柔软的阳光紧密地爬在覆着轻纱的落地窗前,靠窗方桌上鲜花的香气冲淡了消毒药水的味道。
她在医院里。
她怎么会在医院里?
宋安七偏过头,看见坐在床边穿着警服的女人,终于想起了些什么的时候,病房外响起一个女人傲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