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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鸢)

    我是。

    本是无名。

    直至遇到他便叫了这个名。

    这些年来,他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偶然,当我凭轩而望,回想起当年与他相处过的短暂时光,竟再也记不清他的容貌。

    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未曾留给我。

    那时的他,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知,却是满腹的经纶,常会吟诗给我听。

    我总是安静。

    我不懂他诗中的蕴意,诗于我这个深居荒落的渔村小女童太过深奥了。

    于是,他教我识字。

    我犹记得,当他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写下“”二字时,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它们,静静地说:“你就叫,这两个字。”

    我感到自己的心都在颤动了。

    “。”我轻声重复着,从此我便有了属于自己的名,不再——不会再被人唤作“野丫头”了。

    我有了名字,我叫!

    我抬起头看他:“那你呢?你的名字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名字。”他清冷答道。

    “那……总该有个名字吧?你可以给自己取一个。”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对我说话时用‘你’就足够了,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哦!”我顺从的应着。

    但我不明白,直到现在我依旧弄不明白。我一直觉得,如果能知道他的名字,那么我寻他便不必如此辛苦了。我无法对别人问起他,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总不能对别人如此说,“你”在哪?

    我常会想起他的不辞而别。

    当我到那间他住的幽林木屋却找不到他时,我便坐在门口等他回来。一直等,等了三天三夜,直到有个人站在我面前——却不是他。

    那个人说,要带我走。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木屋,心里很悲伤。那刻我知道,他已经走了,而我再也等不到他回来了。

    如果他会回来……

    那个人伸出手来拉我的手,我避开了。

    一瞬间我感觉到那人的手很冷,没有他所拥有的温暖,我不喜欢。

    我看着那人的手僵在半空,感觉很孤单。但是我依旧无法令它不孤单——我怕冷。

    那人对我笑了笑,有些尴尬,却也纵容。

    之后,我伸手抓着那人的衣袖,随着那人离开了渔村,到了西域的敦煌都城。这一住,便是十余载。

    那人叫作顾城倾,是敦煌城主的乐师——一位一贫如洗的乐师,靠着城主的赏钱过活。

    顾城倾的琴技在敦煌可算翘楚,据说他年轻时曾在帝都混得不错,后来不知何故来了敦煌,不再离去。

    这些都是听别人讲的,顾城倾对他自己的往事素来绝口不提。

    我常想,顾城倾的过往是否早尘封于悠远的心底,久得没了暖意,所以他的手才会如此冰冷?

    我不懂顾城倾,真的不懂,我亦不曾向他问起。所以,顾城倾于我,是个谜——一个我不想去解的谜。

    我跟他来敦煌,却始终不问他为何要带我来,他亦从来不对我说起。

    偶然,他会拨动琴弦。

    我则站在一旁痴痴地听。

    琴于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

    终于,有一日,我鼓起勇气触动琴弦,琴发出一声高而清的颤音。

    然后,我看见了顾城倾。

    他怔怔地看了我许久,悠然走向我,低眉信手拨了几下琴弦,语气静得仿若能听出回音:“,想学琴吗?拜我为师,我教你。”

    我紧紧盯着那张琴,使劲地点了点头,跪地,喊顾城倾“师父”。

    学琴,最始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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