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找了桌边的一个圆凳坐了下来,看着站在窗口的穗,笑而不语。
穗站在窗前,她知道阿福正坐在身后,但她没有回头,此时她的视线被眼前的东西吸引。窗台上,还摆着穗走之前种的那盆花,粗瓷的花盆干干净净地刻以一条灵动的金鱼,花盆里,穗种着的那棵山茶花已经钻出了花苞,瘦瘦小小的花苞,就像将要怒放的生命,随时都会有着盛开的惊喜。穗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花苞上,笑得合不拢嘴,她回头对阿福说道:“我从花圃里把这枝花放到花盆中,你说这样对花不好,但是你看到了,它的确长得很好。我想等到天气再暖和一些的时候,应该会有一朵山茶花开在我的窗前,也不知道这花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真的好想看看。”
阿福走到穗身边,将花盆向自己身边搬近了些,看着山茶的花苞,说道:“等到这花苞很饱满的时候,开花的日子应该很近了。”
“再近能有多近呢。”穗神情有些戚戚,她又转头对阿福说道:“你说过这花就像我,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阿福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等花开了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穗摇了摇头,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放到桌子对面阿福刚刚坐过的地方,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而后她看着阿福,轻轻地说:“我想,在阿福的心理,我应该没有什么太好的样子,如果你觉得我温柔,你会说我像是玉兰,如果你觉得我灵秀,你应该会说我像腊梅,可你却说我像山茶花,山茶花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阿福看着穗,轻轻一笑没错,在他的心里穗的确既不温柔,又不灵秀,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我也不知道山茶花是什么样子,我想等到它开花我们便知道了。”
穗让阿福坐到自己对面,说道:“你知道有一首诗,就叫做《黍离》。”阿福挑起眉,饶有兴趣地看着穗,他挪开了桌前的茶碗,将双手搭在桌上,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穗便也不慌不忙得说道:“那诗有很多句,我记得有两句是这样说的‘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以何人哉’,我就觉得很有道理,我想那个吟着这首诗的人,应该也在抱怨苍天的不仁慈吧。”
阿福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你独立得就像是竹子,不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解决,没想到你也会抱怨苍天。”
穗摇了摇头,说道:“以前,我的日子和现在的完全不同,我不用每天都要忧虑着自己以后的日子。跟我的家族来往的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望族,我经常会看到像我一样衣食无忧的人,所以我就觉得老天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甚至老天更加眷顾于我,但是我现在不再敢去这样想了。”
“为什么?”阿福问道。
穗苦涩地笑着说:“因为我怕疼,我有的时候会觉得以前的日子就只是一场梦,现在梦终于醒了,然后我才看到了真正的世界,这世上的每一朵花,每一棵树,甚至是每一个人的脸,都那样的清楚,清楚到我会不自觉地用我的不幸去和他们比较,然后幻想着他们也会有一天会有和我一样的下场,但我记得最清楚的,还是我的不幸。我有时候会觉得可能上天会让我有一番作为,所以才会叫人夺走了我的家人,把我带离了原来那个温暖的家,但这就像是梦,梦醒了之后,我还是要明白,这只是不幸,只是我的不幸来得让我自己无法接受罢了。”
“所以,你一定要报复那些人,对吗?”阿福问道。
穗点了点头,她看着阿福,眼中尽是真诚,“阿福,你会帮助我的,对吗?虽然我知道鬼门的人只会因为报酬而去帮别人的忙,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从心里想要帮助我,就算是出于你的怜悯,我也希望你是真的想要帮助我,而不是因为我会用落英山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