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为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痛苦:“我一闭上眼睛,就感觉自己又在被迫看向那画面,我以为可以共度一生的人,拿着我妈的命要挟我。”
她抱住了自己的头,身上在一阵阵地发抖,脆弱地让人心疼。
“没事,没事,”陈轻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那些都过去了,后来他也没有那样做,你的人生现在很好,忘掉那一夜,忘掉就好了。”
以往在这样温柔的安慰下,苏为欢都能很快地恢复过来,但是这一次她却是抬着头,双眼通红地盯着陈轻:“但是怎么办?我忘不掉,那个人一直在提醒我,他一直在用我妈的命威胁我。”
在那晚过去之后,苏为欢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睡过一个觉。
她甚至以为自己有天会因为长久熬夜而猝死。
不得已,苏为欢只能去看心理医生,而陈轻,这个看起来无害的梨涡青年,则成为了她的主治医师。
陈轻和一般的心理医生不一样,他更多的时候像是一个邻家的大哥哥,不管是外表还是谈吐,都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放松。
在最开始的时间里,苏为欢很拒绝和他交流,但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苏为欢慢慢地和这个医生相熟,最后甚至成为了朋友。
陈轻说,为欢,你不是精神病,你只是被逼的太紧了,很累,只要不去想那些糟糕的事情,自然而然就会好起来。
所以苏为欢才撑了过来。
现在的陈轻对苏为欢来说,更像是一个知心朋友。
这座书吧,在夜晚时候是属于陈轻的,但若是苏为欢出了什么问题,就是属于他们俩的。
“难道你就没有办法摆脱他吗?”陈轻皱眉,一张娃娃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凝重。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太过唐突,对于苏为欢不想说的事情,他不该多问,只会给她造成更大的压力而已。
但是苏为欢并没有选择不回答,她苦笑了一下,眼神有些迷蒙:“我只有那样一个妈,我不能放任不管。”
“你妈妈被那个人困住了?”听到这里,陈轻再度提问,他的声音放的更轻,就像是怕打扰了什么,而看着他的眼睛,则不由自主会有想要倾诉的欲望。
陈轻导师曾经说过,陈,你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
苏为欢低低地笑了一句:“我妈的腿被车撞伤了,然后就被那个人带走,后来,我和那个人签订了协议。”
陈轻忍不住问:“什么协议?”
这件事情苏为欢没有和他提过。
苏为欢却是紧紧地闭上了嘴,不愿再谈。
陈轻长叹了一口气,他眨了眨眼,又露出那个浅浅的梨涡,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票:“为欢,我说过,你没有病,你只是因为生活骤增的压力而失去了方寸,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你要坚信事情都有解决的方法,好好放松一下自己,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愣愣地看向那张票,那是一个知名艺术家办的画展。
陈轻则是温柔地笑:“平日里见了太过苦闷的病人,偶尔我也会去感受一下艺术的轻松与浪漫,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好啊。”
——
看着苏为欢开车离开,陈轻如同迎接苏为欢时的一样,靠在了门口。
只是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笑。
做他们这一行,最忌和病人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在入行到今天,一直做得很好,从未因为与病人有过多深入的交流而过界。
但在遇见苏为欢后,一切似乎就偏向了正常的轨道。
在二十七岁的他眼中,苏为欢最开始其实就是个小妹妹而已,但是这个小妹妹,心思太多,具有太多面,让人忍不住去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