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快到三刻时,凤玉笙才同部下抬着云昭棺材赶到刑场。
倒并非她刻意想拖着,而是因幽冥鬼火直通幽冥,阴气极重,而午时三刻阳气最盛,不至它的寒凉之气损了云昭精魂。
云籍徐容亦在场,一见爱子尸身,恸哭着欲扑将过去,吕茉则静默掉了几行泪,赶忙拉回他们,劝解几句,向凤玉笙点头示意。
此案监斩官是齐叔昱,他一副趾高气扬样子,高扬下巴睨着凤玉笙,仿似在嘲讽,你即便千方百计要到了尸身又能耍出什么花样?
随着一声“午时三刻”高呼,齐叔昱下巴扬得愈高,浮夸地举起斩首令牌,要让它重重掼地。
“且慢!”凤玉笙大步迈去,刻意碾过他的脚,一把夺过令牌,“此案尚有蹊跷!”
齐叔昱吃疼地“嘶嘶”倒抽凉气,继而眯冷笑:“凤大人虽位高权重,但刑场肃穆,不容造次!”
凤玉笙不理会,径直行到中央,袖出幽冥鬼火,向百姓道:“诸位,此乃燃灯道人宝物幽冥鬼火,在亡者头前点燃生辰八字,即可知他死因。”
百姓们直道不可思议,窃窃私语。
此刻梦草仙君由人群中挤出,遥遥观道:“诚如凤大人所言,确为幽冥鬼火!”
听他此言,百姓们信了八成。
“一面之词,有失偏颇!”齐叔昱依旧不依不饶。
梦草仙君拂袖轻笑,却是将方圆几里十几位德高望重的道长请了出来,几人皆是首肯赞许。
齐叔昱没了托辞,赫然殊观,凤玉笙心中舒缓,打开棺盖,在灯中点燃书着云昭生辰八字的符纸。
顷刻间,狂风大作,炽烈的日头骤然为浓阴的黑云席卷,漫天笼起幽谧诡异的气息。
偌大的黑布之上,一道闪电訇然中开,列缺霹雳,震耳欲聋。
随着霹雳轰鸣,黑布上堪堪现出两个人形,愈来愈清晰,完全显出,正是云昭与吕茉。
夜色中,二人依偎在澹澹小河旁,耳鬓厮磨,低语诉衷肠。
此刻玄穹忽的剧烈抖动起来,一个庞大黑影大摇大摆闪现,每踏一步几乎都能引发丘峦崩摧,只是云昭与吕茉全然听不见。
随着黑影步步明现,一股霉臭味由画面中喷薄而出,令人作呕。
黑影表皮遍布着毛霉丝样的皮毛,四爪若虎,利甲毕露,双眼全白,映着浑身黢黑显得愈发可怖。几尺长的滴血舌头一伸一缩,不时淌出酸臭的涎水,浇到地上,花草黑枯。
“白泽,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它肆意大笑着,肥大舌头颤颤欲坠。
“啊,救……命,噗,救命!”
两个紧拥的人被推下冰冷的河,奇的是云昭飞出丈余,吕茉只数米。
它不想让他死,也不能让他得救那么痛快。
“云昭哥哥!”吕茉回头一望,只瞥到树丛后一角黑影和一地血迹,便瑟瑟游到远处去救云昭。
“茉儿,我头好痛,帮我揉一揉。”被救上岸的云昭全身颤颤,眉头深锁,双手紧紧摁着头颅,显得痛不欲生。
“哥哥莫急。”吕茉温和地抚平他。
画面一转,来到了繁华阜胜的未央街。
彼时的云昭意气风发,一身红服,头簪杏花,只是面容癯瘁,恰如凤玉笙初见他时。
他与其余同行者道了别,朝宇文骁恭敬地示礼。
宇文骁搀起他,“云公子,凤大人年纪不小了,以后左右你会留在京中,你们若能成婚,岂不美哉?”
云昭微微有些恼,仍持着笑意,“宇文大人,今日小生拜访凤大人,只是慕名而已,小生已有婚约,恕难从命。”
宇文骁尴尬地扯了笑,“喔,无妨无妨,是本官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