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送些医药水食,让他自行养伤,伤好了他自然就走。咱不问他是谁,他也不用知道咱们是谁。以免日后麻烦。”只好先这么说了,希望徐景行争气点,千万别高热。
阮氏沉吟片刻,似是认真思考秀荪说的办法,“好吧,”她叹了口气,“就让小喜鹊去送药送吃食吧,她这顿打先记着。告诉小喜鹊,那人要是问起,就说咱们是路过的,投宿在这个院子,这样他就算知道这庄子是咱家的,也确定不了咱们的身份。要是他不问,也就不必说了,免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个安排挺好,秀荪点头应了。
不料阮氏话锋一转,“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到附近的庄子巡查,这里就交给陈妈妈和小喜鹊。”
“娘!”秀荪抬起头,她实在放心不下。
阮氏却狠狠瞪了她一眼,厉声道,“听话!”
秀荪立刻蔫了,本想扶着阮氏的腿爬到她身边撒娇一番,却不料阮氏喝道,“给我老实跪着,手伸出来。”
秀荪疑惑,抬头去看,却见阮氏肃然道,“小喜鹊可以过后再罚,你却是今天非罚不可,陈妈妈,去取柄戒尺来。”
陈妈妈看了看阮氏,又看了一眼可怜巴巴跪在地上的秀荪,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不久后,屋里传出声声哀嚎,陈妈妈也没闲着,自去找小喜鹊耳提面命了。
——俺是秀荪这也算两肋插刀了吧的分割线——
三伏天的夏夜,熏风暑热,秀荪走近温泉院子,只觉得周身蒸腾着热风。
白天小喜鹊他们煮茶的房间,角落里的睡榻上,有个高大的身影侧躺在上面,似是睡着了,一动也不动。
秀荪端着羊角灯,一步一步靠近,见睡榻旁的小杌子上摆着个空的花鸟粉彩盘子,盘子边上还有一壶一杯。
居然都吃完了,秀荪撇撇嘴,他也不怕噎着。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看不出真正的脸色,嘴唇却微微发白。
秀荪将羊角宫灯放在小杌子上,凑过去细看。
他光*裸着脊背,身上缠着纱布,几点鲜红色自纱布里渗出来,他神色很安详,不知道陈妈妈是否给他服了止疼的药。
她轻轻拨开那遮住脸的几缕黑发,露出紧闭的双眼,又长又浓的睫毛微翘着垂下,鸦羽一般,趁着他原本无暇的肌肤更加莹白。
眉心那两条深深的刻痕还在,秀荪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很爱皱眉,小时候看着有点故作老成的滑稽,如今竟反而给他添了些许沉稳的气质。
秀荪悄悄地,将小手覆在他宽阔的额头上。
正在这时,徐景行一下睁开了双眼,看进了秀荪深潭般的双眸。
陡然对视,两人都是一愣,灯光昏暗,他们都只能看清对方半张脸,距离很近。
而这样的姿势对于一个二十岁的男子和一个七岁的女童来说,怎么都不算暧昧。
徐景行很是坦然,直视着秀荪的眼,秀荪却心虚地躲开了他的注视。
“你认识我吗?”徐景行探究地直视着秀荪,不放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声音冷冷淡淡的,还是有些沙哑,却恢复了原先的沉稳淡然。
秀荪心下一凛,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锐利的眼神逼得她冷汗直冒。
他原先就爱这么看人,好像这世上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骄傲得不可一世,又好像所有人都欠他几百两银子,他有很多银子,根本就不在乎,而你就是永远欠他。
秀荪定了定神,缓缓抬起头回瞪着他,却一言不发,仿佛没听懂他的意思。
徐景行看上去还是没死心,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道,“第一,为什么不报官,第二,为什么亲自给我治伤而不请大夫,第三,你现在为什么过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