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你的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司弦眉头一皱,下属赶紧关掉手机,露出了局促不安的神情,果然司弦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让他出去。她现在性格很不稳定,容易生怒,这首歌是资钧甯零几年的时候最爱,总能听见她轻轻的哼唱。资钧甯的声音很柔和,唱歌总是能唱得别有一番味道。因为怀孕身子笨重更让她心生烦躁,眼前的笔筒,碍眼,笔筒落地,桌子上的笔记本,碍眼,屏幕碎得支离破碎,厚实的文件,碍眼,飞得满地都是,就连走过来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她都觉得碍眼。
如果资钧甯还在的话,她一定会有办法让她镇静下来,她一定有办法的。司弦捂着自己的脑袋,酸涩的太阳穴发涨的眼睛,她的手机上挂着资钧甯的号子,她不喜欢资钧甯的头像灰沉下去,只要看着对方的头像还亮着,就像溺水人手中的一根稻草,她制造一切资钧甯还在的假象。她以为自己终究能习惯没有资钧甯的日子,可是过程太难受了,一个人在一个大房子,心里空落落的,从一开始资钧甯是在她计划内的,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里没有资钧甯的?她都不记得了。她只是一路向前,摔倒了马上爬起来,在这个兵荒马乱的致富时代爬起来,迷茫的感觉席卷全身,一梦三十七年,到底图个什么?
临盆的日子趋近,那种窒息感却把她笼罩得透不过气,她想她能挺过来的,家徒四壁都挺过来的,金融危机都挺过来了,她一定,一定要挺住。
“钧甯已经走了,你要面对现实。”老张端着水杯,抬头看着司弦,司弦虽然上了点妆,但双眼依旧是极其疲倦的,那么锐利的眼睛,那么咄咄逼人的眼睛,在这一次真的疲倦了。
“你不懂。”
“我知道。”老张戴着书生气的眼镜,喝了口水。明明是个商人,但看上去像个大学教授般不急不躁。“我知道你们的事。”
司弦张了张口,不再言语。手放在一本书上,那是张爱玲文集,张爱玲是资钧甯最喜欢的女作家。司弦以前中学时代偷偷给同学们倒卖过一些,但从来都没有仔细地看过。
“对不起,我早没想到你们的关系。如果知道,嗯。”老张放下水杯便不再说话,过了半响,“你把孩子取钧甯的名字,我怕你徒惹伤心。”
司弦打开扉页,眼睑低了下来,第一个是。“伤心总是有的,何止名字。”
“既然心情抑郁,就别看这些了。”
“嗯。”
司弦总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一年两年她能记得她,十年呢?二十年呢?三十年呢?这个人就这么去了,总要在人世间给她一点念想。老张交代了几句,便回去了。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她一个了,司弦拿着干净的毛巾擦拭着骨灰盒,骨灰盒早早被她擦得发亮,她记得第二次结婚时资钧甯脸上毫无生机的神情,她拒绝再次当她的伴娘,“祝你新婚快乐。”
第二次婚姻对象是有军衔的红二代,这一次婚姻是司弦最为小心经营的,也是这一段婚姻让她的身价倍涨,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但这段婚姻也是极为短暂的,在结婚不到一年就传出了婚变,那时正值□□中央新旧集团交接初显端倪的时候,男方出现了点政治问题,就作风不检点的问题上被打成了筛子,司弦也顺理成章地和男方离婚,这一次结婚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男方栽了跟头,到现在还在地方上任闲职,政绩说不上突出也没出什么大差错,估计回来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了。这桩婚姻是三婶牵线的,司弦的三叔是七几年开始在机关工作的,跟对了当时的风头开始官运亨通,这些年虽然不是青云直上但也是一帆风顺,等荣誉退休后才想到要提携家里的小辈。三叔和她二叔的关系很僵,大概是之前二叔把他的那一份田地给吞了的逼着他远走他乡的缘故,而她爸又早早积劳成疾去世,她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