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杜先荣那老匹夫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我们好好的旅游开发区,他非要在旁边建焦化厂,您说有没有这个道理?”
“就是就是,傅先生,这不是明摆着膈应人么?”
“要我说,这老杜家就是不把傅先生您放在眼里,云城上下谁不知道我们是为傅先生办事,杜先荣不知从哪里借了胆,竟敢跟傅先生作对。”
“行了,都别吵了。”傅荀安向后移了移身体,面容倦怠,却未见半分不虞之色,只懒散地瞥了一眼滔滔不绝的人。
“傅先生.....”蒋黛柔顿时愣住,半掉不掉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如花似玉的小脸呈出一片骇然之色。
明明已入了秋,蒋黛柔却仍忍不住一身燥热,薄薄的裹身长裙软趴趴黏在身上,汗水不住地透过绸子布料渗出来。
“热?”眼见女子香汗淋漓的狼狈模样,傅荀安颇感意外。
“不.....不热....”蒋黛柔连忙摇头,身子顿时矮了半分。
傅荀安哦了一声,眉目间透着惋惜,“小小年纪,身子便这么虚了,以后要多注意。”
“是,多谢傅先生关心。”蒋黛柔不安垂眸,声音绵绵的叫人听不真切。
“言小姐,万景园的事情,可有进展?”傅荀安低笑一声,狭长的双眼看向静立一旁的言雅。
言雅正悠悠然看戏,从未想过这人竟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把矛头对准自己。
“建造方说最多半年之内可以竣工。”言雅想了想,回答。
“那就好,你们招商办这次做的很好,要我说,就该是这样,应该卡的,半点不能含糊。”傅荀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足可称得上轻柔,衬着那张淡然无欲的脸,实在温和无害到极点。
两人似是就此打开了话匣,开始还能和公事沾边,聊着聊着难免就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傅荀安兴致浓浓,言雅自然不敢怠慢半分,只是却苦了蒋黛柔和一众惨兮兮的背景。
傅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蒋黛柔期期艾艾地站在那儿,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有些想哭。
“你看,我们只顾着聊天,时间却是忘了。”许久,傅荀安终于舍得放过言雅,看了看表,时针已悄然指向六点。
他慢悠悠起身下床,全身筋骨顿时舒展,骨头啪啪作响,待站稳时,便错愕不已地把目光投向蒋黛柔,“你们还没走?”
“这......”蒋黛柔尴尬地陪着笑,匆匆对傅荀安鞠了一躬,“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不敢打扰傅先生,只是杜家那边.....”
傅荀安慢条斯理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眼睛抬也不抬,淡淡道:“云城是姓傅的,何时轮到外人指手画脚?”
“对对,那我们这就走了?”蒋黛柔得了满意的答复,笑容满面地拽着身后黑压压一群一溜烟儿出了房间。
言雅舒了口气,既然人都走了,她留下来自然也是不像话的,便也抬脚跟在众人后面,尽管过程艰险,但傅先生对她想必是满意的,至少目前来说饭碗保得住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得意,手腕便是一紧,她低头,那只苍白透明的手此刻正附上面。
“傅先生......”她涩涩开口,明明那人并未用什么力气,她却怎么也抽不出。
“陪我吃饭。”傅荀安的眼神透着陌生,神情却意外的轻软,他眉目本就生得极好,很容易给人如沐春风的错觉。他缓缓侧身,一派优雅至极的模样。
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抗拒和体贴一并作出,那么自然而然,除了,傅荀安。
她本想说不饿,然东奔西走忙了一天早已腹中空空,言雅一直觉得任何生物都该遵循本能,而吃饭更是本能中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