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李红梅就出去了。

    我醒了，一直躺在床

    上，不是赖床，只是不想起来。

    父亲去田里了，母亲留在家里，洗衣做饭。婶子和母亲在外面拉家常。我在屋里有一耳没一耳地听，她说：“我下午要回娘家去了，昨晚给你们添麻烦了。”

    母亲说：“哪里会，没什么麻烦的。”她又说：“恐怕以后再不会回来了，这里我已经无牵无挂了。”突然，外面没了说话声，接着有人在敲我的门。我打开门，婶子站在门外，我不知该说什么，低着头没看她。

    婶子说：“我没吵着你睡觉吧？”

    我说：“没有，我早就醒了。”

    婶子说：“那就好，婶子要走了，你能陪我儿子一起玩，我来跟你说声谢谢。”

    我有点想哭，想把什么都告诉她。母亲紧张地看着我，我没敢说一个字，心里憋得难受极了。我说：“我要出去玩了。”

    我来到河边，那里好像还能听见陈二蛋爽朗的笑声。河里的水浅了些，大石头凸出水面露出光溜溜的脑袋。

    直到饿的肚子咕咕叫，我才回家，父亲也从地里回来了。桌子上摆着菜和碗筷，比平时多了好几道菜。我饿了，抓起筷子便开始吃。

    父亲瞪着我，“没礼貌，婶子还没上桌，你怎么先吃了？”

    李红梅笑笑，说：“孩子饿了，让他吃吧。”

    我放下筷子，嚼着塞满一嘴的饭菜。他们坐下后，母亲说：“今天你婶子还炒了几个菜呢，不让她动手，拦都拦不住。”几个大人纷纷笑了。

    看他们拿起筷子，我才又抓起筷子继续吃。我对他们说的不感兴趣，实在是太饿了，吃第二碗饭时，我才细嚼慢咽，细细品尝桌上各色菜的味道。我比平时多吃了碗饭，放下碗筷后，我满意地说：“今天的饭菜真好吃。”

    几个大人相视而笑。我下了桌，在院子里坐着。小鸡仔在地上啄着菜叶，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它们。

    婶子走到我身旁坐下，我拘束起来。她说：“婶子要走了，你要是记起来，以后替阿姨去看看二蛋好吗？”

    我点点头，说：“婶子，我会去的。”她摸摸我的头，递给我一袋糖果。我望着糖，欲言又止。她转身回了屋，没一会儿，提着包走出来。她真的要走了，我有点不知所措，脑子很乱，再不说，只怕以后就没机会说了。父亲母亲站在我身旁，婶子跟我们道别后，走了。

    我扭头看向父亲，他没看我，也没说话。我望着他，“爹......”他没理我，拿上草帽走了。母亲转身回屋，剩我一人在院子里。我放下手里的糖果，飞跑出去。

    父亲在后面喊：“你要去哪啊？给我回来！”

    我没停下，全当没听见，也不想停下。跑到村头我才停下，那里空无一人，我爬上山丘眺望，蹲在地上，望着山丘下的路，山挡住了我的视线，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我呆望着出村的路，风呼呼地刮，秋天好像要来了。

    风吹的我手脚冰凉，身上瑟瑟发抖。

    “孩子，你蹲那干吗呢。”

    我回过头，愣了片刻，从山丘上一跃而下。

    我说：“阿姨，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不说我憋得难受。”

    婶子说：“噢，什么事？你特地在这等我的？”

    我说：“不是的，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婶子说：“你说吧，什么事？”

    我说：“黄寿山跟黄小辉是坏人，祖业叔是他们害死的，要不是他们，二蛋也不会死。”

    婶子很惊讶，愣了好一会才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昨晚回来时听到他们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