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寿山说:“先拦住她们。”他走上前,压低声音说:“天就要黑了,先将他们葬了。可行!”
几个妇人不依不饶,哭丧着说:“人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就这么草草葬了!”
黄寿山扔掉烟头,说:“人死了,我也难受,不下葬,你们说放哪!”
妇人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嚎哭。
天刚擦黑,死的人全部下葬,至于那无头尸也被葬了。
黄寿山散了最后一支烟,心有余悸地说,“还好命大,不然死的不明不白的,白做了那冤头鬼。”
梁丰吸口烟,宽慰他说:“您是有后福的人呐。”
黄寿山说:“今天烦劳了,改天我做东请喝酒。”他刚说完,又觉有不妥,又说:“行了,散了吧。”
抽罢烟,乡亲们拿着自家农具,绳索等,散开回了家。
黄寿山脱下鞋子,石头上磕磕,再穿好,走向孙福东的家。
孙福东正在院子里纳凉,见有人推门进来,他起身说:“寿山叔,你怎来了?”
黄寿山看了看摩托车,说:“这不,有事要麻烦你嘛。”
孙福东说:“叔说的哪里话,啥事只管说。”
黄寿山叹口气,说:“村里唯一的一部电话机,还是村长在世时跟县里申请来的,现在村委会没了,电话也打不出去了。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必须马上上报给县里呀。”
孙福东说:“那好,我这就去。”
黄寿山拍拍他的肩,“关键时候,还是只能指望你呀。”
孙福东咧嘴笑了,黄寿山将一包烟塞进他的衬衣口袋。
“这......”
黄寿山按住他的手,“带着,路上好抽。”
孙福东跨上摩托车,连夜赶往县里。村子距离县上百十公里,路没有完全修通,有几段路摩托车勉强能过,大路倒是有一条,但还得从别的村子绕过来。
天已大亮,喇叭里传来“滋溜滋溜”的声音。过了会,喇叭里说:“我是支书黄寿山。谁能想到,咱这小村竟会发生这样恶劣的事,我已经派人去县里了,过个几天应该会来人来处理此事。大家都不要惊慌,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地里的活儿别耽误了,该下地还是下地吧。”
我听了,很高兴,决定去看看被炸的地方。
我对父亲说:“我出去了。”他默许了,并没拦我。
一路小跑,来到爆炸地点。我定住,放眼望去,全是烂石块,破瓦片儿,碎渣子......眼前一片杂乱,废墟里果真有个大黑坑。印证了我所听到的。绕着废墟走了一圈,太没劲了,于是我回了家。
这天早上,我在院子里喂鸡。母亲对我说:“去,提桶水回来把菜洗洗。”
我有点不情愿地提着空桶,晃晃悠悠地出了门。事情的发生总是毫无征兆。
来到村头的井边,我放下水桶,正弯腰打水,忽然瞥见井边的草丛边有颗人头,血糊糊的脸正对着我。我吓坏了,撒腿就往回跑,中间还跑掉了一只鞋子。
回到家,我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见我神色慌张,进屋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我直哆嗦,出了一身冷汗。心怦怦直跳,嗓子干哑,说不出一句话。
母亲递来一杯水,我一口喝完,然后望向母亲,喘着粗气说:“我看见了村长的头,他脸正对着我。”
母亲吓得腿一软,我们俩相对无言,不再说一句话。
没多久,父亲拿着我丢在井边的水桶回来了,顺便将鞋捡了回来。他瞥我一眼,“哪有什么人头。”
“瞧你这点儿出息。”说着顺手将鞋丢给了我。
一下午,我没再踏出房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