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唯有随孽鬼先离开了。
二人行至洞口,却听谦一的话声传来:“傅云清,待我伤愈,定去寻你。”
傅云清心下立时火起,到底那天机是甚么?
那么多人为了这子虚乌有的所谓天机,或丢了性命,或断了道途,如今瞧这谦一的面目,便如自己已入他手一般泰然。
那种有恃无恐,那满脸的举重若轻,傅云清如何不怒。
那股泰然之下,躺着的可是自己父母,自己师傅的尸骨!
可是眼下,自己能做什么?他傅云清甚么都做不到!
只能眼看着他居高临下,眼看着他在自己脖子上栓上了锁链,眼看着他手中握着锁链的那头,说:尽情的逃吧,看到没有?我一拉这锁链,你便再也无处可逃。
这股无力,让傅云清怒火填膺,这股无力,也让傅云清头也未回,只懒懒的说了一个字:好。
简单的一个字中,却是刻满了沧桑,实不该自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口中吐出,然而,他已无话可说。
二人出了山洞,只见山林中火光点点,仍在不停巡视,尚不知已有人入了山洞。
傅云清见孽鬼直往火光之处而去,知晓孽鬼若不是大开杀戒,便是欲擒了摩崖道弟子,询问离、许二长老现在何处,也不言语,只在后默然跟随。
“我杀不了他,是以不曾动手。”未到火光之处,孽鬼的声音却是突兀响起,说了此句没头没脑的话。
傅云清却是心中一热,以孽鬼的脾性,岂会屑于与人分说?且适才山洞中之事,他也无需多言。
但他却说了。
傅云清又岂不知其中缘由,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说“我不怪你”吗?孽鬼并未做任何值得自己怨责之事。
“既是一路,何须多言。”这是孽鬼前日所说,今日却是换了傅云清道出。
“嗯。”
孽鬼轻轻嗯了一声,果然不再多说,径往火光处行去。
谦一自顾不暇,二人还有何顾忌?
林中火光渐稀,密集树冠的缝隙中也已洒下了斑驳光影。
傅云清与孽鬼同靠在一棵合抱粗细的树干之上,双目微闭,衣袍染血。
“孽鬼,离、许二人一时只怕寻不着了,不能再杀了。”傅云清疲惫的声音低低响起。
“傅云清,”孽鬼的声音听来更是疲惫,“我……错了吗。”
“错?”傅云清抬头,让阳光暖暖的打在脸上,却驱不尽如龟裂的斑驳树影,沉吟良久才道:“我师傅,他错了吗?”
见孽鬼良久不语,傅云清又道:“我师傅因我而死,他自觉错了,我父亲母亲也确是因师傅所为而死,所以他确实错了。孽鬼,你说我师傅是对是错?”
孽鬼双臂抱住蜷曲的双腿,似是疲惫的不欲抬头般将额头搭在了双膝之上,斑驳如漆的黑袍却将他整个人裹了进去,半响才低声道:“我不知道。”
“别再杀了,”傅云清仍是闭着眼睛道:“我已想的明白,寻摩崖道晦气,于我来说,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师傅终究是因我而死,是因那天机而死。待我杀尽摩崖道之人时,又该如何?难道将自己也杀了吗?”
“那藏尸洞中满地惨相,皆是因那对炼魂双月而来,炼魂双月的主人谦一,此来亦是因为天机二字,若不堪破这天机,想来我终是没有活路的。”
“你要去圆融寺?”孽鬼终于开口,头脸却仍藏在黑袍之下。
“是。”傅云清的回答短促决绝。
孽鬼却是无力的道:“我早已回不去了。”
“你会回去吗?”早在山洞之中,谦一便有此一问,傅云清却不懂其义,然而与孽鬼在这幽月山脉中杀了一夜,傅云清此时已是稍有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