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孤峰万仞连天地

    傅云清自少未曾出过雾源山地界，唯一一次远至子月谷，却又是疲于奔命，无意外物。

    此番为幽月高原旷远之境所染，心胸也是开阔了甚多，已不似初下雾源山那般既忧前路，复愧往昔。

    二人又行数日，已近年尾，地势又是愈行愈高，渐渐已有寒冷之感。

    这日距摩崖道已不在远，本想转天可至，未曾想行至天晚，却见铅云如沸，劲风如刀，遮天蔽地肆虐高原。

    傅云清二人见这阵势，只怕不久便要有一场好大的风雪，他二人虽不惧此等寒冷，却也不敢在如此天时赶路，若风雪一起，极易迷失在这高原之上。

    趁着尚有些许天光，二人加快脚程，先欲寻个遮风避雪的去处安顿一夜再做计较，奈何直至天色深沉，仍旧是旷野莽莽，哪有甚么能避风雪之处，此时又已夜色障目，更加难寻了。

    二人正没做理会处，大雪终于夹在风中漫卷了天地，咫尺之间，已是难见人形。

    傅云清二人无奈相视，却均是大笑出声，所不同之处不过一个笑的邪异放纵，一个笑的解怀胸畅。

    “这场风雪来的好，哈哈！实在妙极！”

    孽鬼如疯魔一般大笑道：“就用这雪，洗净摩崖道的滔天罪业！看摩崖红梅染雪遍地，煮烈酒笑祭亡魂归西！”

    傅云清初时只觉二人皆为修道之人，甚至孽鬼之能，几可飞上入地，却也为区区一场风雪所困，不禁大笑以自嘲二人的狼狈。

    此时为孽鬼豪情所激，心有所感，更是纵情大笑道：“好！举瓦缶浊流满盛如琼，引壮颈何惧六道天轮！”

    二人喊毕，又再对视，此时风雪更疾，也不知互相是否还瞧的见，却再次放声狂笑。

    殊不知，此时又何需瞧见！

    不过两个失意之人，心意相通，纵情发泄一番罢了。

    夜渐深沉，风雪如旧。

    二人相依盘坐，却已如两尊雪人一般。

    “傅云清，叶千有古怪。”

    孽鬼是话声又已恢复了淡漠，起的却是突兀，夹在风雪之中，片刻已飞的远了，孽鬼知道傅云清定然听得到。

    果然傅云清身上厚厚的积雪顿时龟裂滑落了大半，这才传来惊疑的声音：“叶千？甚么古怪？”

    “她是修魔之人。”孽鬼的话依旧如温水般浅淡无味，内容却足以震惊佛道两门。

    “你能确定？”

    “确定。”

    “如何确定？”

    “没有如何。”

    “……”

    一片沉默，只有风疾啸啸，雪落簌簌。

    傅云清亦觉叶千有些古怪，最后的交谈更是加深了这种猜测，只是无论如何，若说叶千是修魔之人，傅云清实难相信。

    她久居紫霄宫，又数次得见无界大师，以紫凝真人与无界大师只能，又岂会瞧不出叶千乃修魔之人？

    孽鬼似是知晓傅云清所想一般，话声又起：“修魔之人，一旦达到三阶藏灵之境，其所习练血精之气尽皆转为灵气，与修道之人便无二致，若不出手，便无人得以分辨，强如紫凝真人，亦是不行。”话中只提及紫凝真人，却是不说他师傅无界大师。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傅云清丝毫不掩饰存疑之色。

    “她身上，有股味道。”孽鬼的话虽是毫无道理，他却能说的有如至理一般泰然。

    “味道？”傅云清双眉相绞，叶千身上确是有些味道，不过自己只觉那味道悠远缥缈，有如空谷幽兰，和修魔又有何关系？

    转念忽又想起了那日在小酒馆中与孽鬼的初遇。

    那时孽鬼的第一句话便是‘呃……腐烂的臭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