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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天蘸了墨,又深又黑。

    初春的天,夜深风凉,寻歌抱着胳膊还是觉得有些冷。

    陆之南跌跌撞撞地洗漱完毕上了床,寻歌无声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在门口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她才松了口气,去收拾她自己。

    陆之南看不见,开灯关灯都不受影响,所以卧室一片漆黑。

    寻歌不敢发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开灯,她摸黑小心翼翼上了床,缩在大床边缘,扯了点被角盖在身上,不敢再动弹。

    一切成习。

    夜色渐深,寻歌睡得很浅,迷糊之间胸口如压了千钧之力;她感到呼气不畅,瞬间清醒过来,明白身上炽热的温度来自陆之南。

    他清冽而情重的呼吸声打在她身上。

    他仿佛突袭的海潮,卷席沙滩一样柔软的她。

    然而整个亲密之事,两人无话,就好像,一切只是一场不该来的梦。

    梦醒之后,依旧泾渭分明。

    寻歌蜷在大床边缘,再无一点睡意。眼睁睁地看着漆黑的天一寸一寸地大放光亮。

    翌日清晨。

    像往常每次欢爱后一样,寻歌忍着腰间酸痛,无声地坐起来,轻手轻脚地起来吃药。她一直有吃避孕药的习惯,他不喜欢她,当然不会想要她的孩子。

    她从不在任何一处忤逆他,她只想待在他身边。

    不知是寻歌拉抽屉的声音莫名大了些,还是寻歌倒药丸的声音吵到了陆之南,他从被窝起身,敏锐地抓过她,摸着她的手臂而上,抢走了寻歌手上的药瓶子。

    失去视力后,他的听觉触觉发乎异常的敏锐。

    他神情淡漠地扔了那药瓶,药盖子松着,药丸像白色小石子般跌了出来,窸窸窣窣好一阵。

    寻歌听这药丸掉落的声音,心脏麻麻的,然而她并不挣扎也不发声,绷着肩膀由他发落。

    陆之南松开她的手,也不曾有义务向她解释,只是说,“别吃了。”

    三个字像陨石砸中地表,在寻歌心房久久回响不灭。

    直到陆之南起身去洗漱。

    她才赶紧起来,怕陆之南踩滑,利索地将地上的药丸一粒粒捡起来。

    她捡完药丸抬起头,刚好撞见陆之南醒来那双冲淡的眼,明知他看不见,她的心底还是一紧。“早饭是豆浆油条和小米粥,可以吗?”

    天黑之后的陆之南让人难以捉摸,而正常的陆之南让人,望而生畏。

    陆之南辨识声音的方向,朝她瞥了眼,“我有什么说不的权利。”语毕撇过头去,摸索着去了浴室。

    一语双关。也难得,骄傲如陆之南,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往事斑斑,寻歌想起,曾有人问她,“你就不怕你给了肾,陆之南恨你一辈子?”

    ——问她这个问题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陆之南恨之入骨的继母,柴念。

    三年前。

    昏暗晦涩的地下室。

    雍容的贵妇人矜贵端坐,轻抿了一口茶,“你父亲马上就要入狱了,只要你肯捐一颗肾救我儿子向通,我就马上帮你把你父亲救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寻歌不动声色地玩弄衣角,“你和陆向通都是陆之南讨厌的人。他讨厌的人,我绝不会帮,更不会捐肾救陆向通。”

    “呵,就算是领养的女儿,也到底谈一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贵妇人脸白了白,“你为了一个男人,竟连你父亲都肯舍弃。”

    静了静。

    黑蓝天幕,忽然又是一阵响雷,压迫得人心惊肉跳。

    寻歌声线低凉,“他算不上是我父亲。”

    贵妇人惊诧地看她,许久冷笑,“没想到为了陆之南,你可以连父亲都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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