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拎着衣服质问喜眉,她嘴唇发抖,她不敢相信喜眉这么不懂事,“你认识他?他也是穴蝠?你成天往地穴跑为的就是他?”苏嬷嬷全部猜对了。
喜眉无法置信地看着嬷嬷,然后嬷嬷说出了更可怕的事实:“你就这么喜欢他?他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父亲都不足以令你恨他?你成天包包袱拆包袱,为的就是他?你还想去会他?”
喜眉双手掩面无地自容,“他不是故意的,嬷嬷,他不是故意的!”喜眉为暖冬辩护,也为自己辩护,“每次他提到阿爹都说,那个恶贼,那个帮凶,那个窃国之盗,”喜眉哭得声嘶力竭,一行哭一行申诉,她始终搞不懂暖冬为何一提起她阿爹就会变得深恶痛绝,直到明帝追问她暖冬的下落,喜眉这才想到前焱帝的名字叫鸾东,羿鸾东,而暖冬曾说过他姓衣,“可是暖冬失手打坏阿爹之后,他说,齐先生。”
喜眉相信暖冬不是故意的,她坚信。
“他杀了你亲爹呀!”苏嬷嬷忍无可忍在喜眉肩膀上捶了一下,“你爹爹死不瞑目呀!”
喜眉哭得连气都快提不起来,阿爹倒下去之后,双目还是紧盯着她不放,喜眉知道他有话对她说,急忙将耳朵贴近他的嘴唇,可是阿爹不够力气发出声音,她很用力地听还是听不到。后来她跪在棺木前,在心中默祷,阿爹,我知道你是叫我不要记恨暖冬,你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你默祷的是这个?”苏嬷嬷气得两眼发黑,“我再也不要伺候你了,我从不认识你!我从没帮你把过屎尿!”苏嬷嬷也气得哭出来。
“嬷嬷!”
“不要叫我!我受不起!赶明儿我也给贼杀了,你不也要和贼结拜吗?”
后来苏嬷嬷气消了,思前想后,也觉得蹊跷,要说喜眉那番默祷完全是荒天下之大谬,为何她祝祷之后,齐先生的眼睛立即就能合上了呢?难道齐先生心心念念的真的就是要喜眉原谅那个打死他的凶人?怎么可能?
为什么呢?
明帝穆昕派了内廷太监天天上齐府堵在喜眉门口逼问她——
那个杀害你爹的凶手究竟藏身在何处?
齐喜眉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掩护杀父真凶?
喜眉从那时开始生病。
苏嬷嬷硬着心肠不去管喜眉。终于,一天早晨,喜眉起床后不久突然晕倒,头上撞破了一道血口,她也不知道痛,了无生气地趴在地上,苏嬷嬷赶进屋,哭天抢地地抱住喜眉,心呀肉呀地乱叫。
鹤明淡淡说了一句:“无大碍,只是气血太虚。”他随手写了个方子,不过就是红枣阿胶等补血之物。苏嬷嬷捧着方子,像捧着什么宝贝一样,“这几位药材家里都备有现成的,老身这就去熬煮。”
鹤明点点头。
苏嬷嬷走了,鹤明转脸去看还在甜睡中的喜眉。鹤明难得能见喜眉一次,齐先生是武学宗师,极少生病,喜眉虽然身子骨娇弱,但就如温室中的花儿,照看得太好,她也难得病一回,上次他来瞧她还是因为她脸上不知为何染了满脸的乌贼墨,鹤明是医者之心,总是盼人体健,绿藻的坚骨奇效就是因为他的宣扬而广为人知,但对着喜眉,鹤明的心会偏,他盼着她生病。
因为只有她病了,他才能名正言顺地瞧她、照看她。
喜眉睡得正香,每日必到的内廷太监又奉着皇上的谕旨来问话了。
齐喜眉你怎能如此忘恩负义?纵容杀父凶手逍遥法外?
喜眉惊醒,满脸的凄惶,原本泛着红晕的小脸立即转为苍白。
鹤明皱紧了眉头,面有怒色。他走到门外,问:“陛下要你们来问话,还是另有别的旨意?”
“孙御医!”对方急忙行礼,孙鹤明在民间名声显赫,在宫廷也是备受礼遇,谁都要多给他三分面子,“仅是来问话